心里有了打算,顾昀便也心中开始绸缪起来,如今朝中内斗的厉害,他在此休养生息也好,没了他,父亲在朝堂上便没了掣肘,能够更好的对付那些总是把他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人。 脑中把绸缪之事想了一番,他便又重新想起来刚才顾四的话,他并非是忘不了付春枝,只不过她的逃走就如同他人生的污点一般,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抹掉。 只要一想到曾有一个女子对自己这样不屑一顾过,他的心里便恼怒非常。 虽祖母她们都劝他早日放下,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她逃了也并非什么坏事,可是只要听到这样的话,他心中便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这三年来,尽管依旧如同曾经一般出入烟花之地,想要从那些女子的脸上看到熟悉的影子,可竟无一人像她,当真是甚怪。不过每当细细想来,他其实也明白其中缘故,大多数女子倾慕敬重他,并非是出于真心的倾慕敬重,她们有的是忌惮他的身份,有的只是看上了他的脸,那些如花的笑容之下,又带有几分真心? 春枝对他的厌恶至少是真的,无论他什么身份,他相信她都不会改变她对他的看法,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他想要证明自己是她能够选择中最好的。 虽他也曾想过她可能会嫁与旁人,但那又如何,杀了便是。 出了书房的门,顾昀便向着卧房而去,刚进到屋中,便看见了屋中多了一个女子,她一眼看去不由觉得有些恍惚,一把把人扯到面前细细分辨却对上女子惊惶躲闪的眸子,并不是他。 顾昀心中怒意噌噌的升了上来,打开门一把便把人扔了出去,旁边守门的顾四见那女子跌倒在地,只瞠目结舌的道:“大人,这是……” 顾昀的眸光落在他脸上,只道:“看来我是平日里对你太好了,让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竟然敢塞人进我的房中,自己去领十板子。” 顾四心中一阵叫苦不迭,本以为自己是揣测对了主子心中的想法,却没曾想到竟是揣测错了,他垂眸去领刑的路上不由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便不自作聪明了,没得到赏识还挨了一顿板子,当真不值得。 顾昀把那女子扔出去之后,这才坐在了椅子上沉思,当初她从京城出来,并没有往北边去,便应当是往南边来了,可为何迟迟寻不到她的踪迹,难不成她竟是换了一副模样不成? 想来想去,终究没有丝毫头绪,他只闭上眸子,想着顾素出嫁之时与他所说的话,都已经三年了,若是她联系顾素,定会被他的人立即便查出来,可见她也从未联系过顾素。 七月初七,恰逢乞巧节,城里的百姓便都穿上了新衣,三三两两的待嫁少女晚上跑出去逛街。 春枝穿男装已经许久许久,望着从医馆门口经过的姑娘,都快忘记自己穿女装是何模样。 她望向自己身上灰扑扑的长衫,心想若不是因为顾家,如今的她也不会连女儿身都恢复不得。 城中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春枝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从床铺底下拿出了自己一直放着的女装。 如今这样枯燥的生活已经过了太久,她突然又开始想念当女子时的滋味,便想着今晚就换回女装出去逛逛,待明日再换回来,带上面纱,便不会有人发现。 待穿上许久未穿的女装之后,她这才发觉这衣衫竟然有些不合身了,毕竟已经是三年前的衣物,如今早已经今非昔比,可能是比曾经胖了些。 身影映射在镜子里,春枝只觉得如今的自己看起来分外陌生。 许久没穿上女装,做这般打扮,她确实是十分不习惯。 绾了发髻带上面纱,趁着夜色她便出了门。 街上十分热闹,她在街上走动,听到周围传来何种声音,目光停驻在一处摊位上,春枝一眼便看见了摊位上放着一通体发白的玉镯。 她拿起在手上试戴了一下,觉得很是漂亮,于是便从袖中准备拿钱。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快她一步把钱付给了卖东西的人。 春枝心中一惊,随即立即往身后看去,对上的却是萧若安的脸。她不知他是不是把自己认了出来,一时之间便没有说话。 萧若安见面前女子的眼睛似乎有些熟悉,只抱拳行礼:“姑娘,我见你这镯子着实十分好看,能不能让与萧某,萧某愿意出十倍银钱。” 他身边此时正站着一位姑娘,正是春枝见过的弱水姑娘,想来是应当要买下这镯子送给她。 春枝心中吐出一口气,心想原来是也看中了这镯子,便只从手中褪下来放到了原处,随即转身便离开了。 虽萧若安知晓她是女子,却并没有见过她女装的模样,何况她如今还带着面纱,他认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萧若安见人离去,只心中突然觉得那女子好似在哪里见过,不过面上带着面纱也看不出真容,他便觉得自己应当是想多了。 付了银钱把那镯子给买了下来,萧若安身旁的弱水还以为他会送与她,却不曾想萧若安竟然当着她的面把镯子给揣进了怀中。 弱水心下一黯,他买下这镯子竟然不是为了送给她的吗?那是要送给谁的? 萧若安把镯子放好,一转头,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弱水,只笑道:“你若是有喜欢的镯子,便挑一个,就当是二哥送给你的。” 弱水听到此,眸光落在那剩下的镯子上,选了又选,却觉得哪一个都不如刚才萧若安买下的那支好看,便只挑了一支通体红色的镯子道:“就这个吧。” 萧若安付了钱之后,想着这里离春枝开的医馆不远,便想顺道去看看她,可身旁的弱水如今又甩不掉,只能耐着性子陪她把街给逛了一遍,随即买下了许多东西送与她,才找借口道天色已晚脱身离开。 他一路走到医馆门口,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半条街都已经灭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