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烨渊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樊瑜哭了一夜。 像是要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痛苦,无奈,心碎,压抑全部倾倒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跟老婆婆辞行。 辗转一个上午的时间,两人来到了蓟州。 他们找了个客栈,点了几道美食,坐下吃饭。 此时,隔着屏风的隔壁那桌在谈论关于当今陛下的事情。 “你们听说没,陛下失踪了!” 他们压着声音说话,生怕被人听见了,招来灾祸。 “全北岚国都是那个狗皇帝的通缉令!如今狗皇帝失踪了!那些个官员大臣可不抓紧时间扶持四皇子登上皇位!” “北岚国交到狗皇帝手里就是毁灭啊,一个弑父篡位,惨杀兄弟手足的薄凉之人,根本不配染指皇位!” “真希望他死在外面,永远别回帝都!” “如今好啊,若是这皇位落到四皇子殿下手里,北岚国一定能家国兴旺,虽然四皇子殿下体弱多病,但他有一颗爱民之心,跟狗皇帝完全不一样。” “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明白,狗皇帝既然残杀了所有兄弟手足,为何独独留下四皇子殿下,也不知道狗皇帝在打什么算盘,总之,我希望狗皇帝永远别出现!” “死了好!” …… 砰。 遮挡的屏风被樊瑜一脚踹翻,碾压,那边两人,桌上的饭菜吃了屏风的灰尘。 他们错愕,后是面露愤怒。 肥墩墩的平民将筷子狠狠按在桌面,露出龅牙,“你t有病?!需不需要老子把你提到医馆给你看看病?!” “……”樊瑜踩着屏风过去,双手撑在桌子上,冰冷的眸子扫视他们,“我看有病的是你们,如果嘴巴堵不住,我倒是不介意撒点“翔”进去。” “你骂我们?!”肥墩墩的平民听不出樊瑜的言外之意。 他直觉这人在骂他们,“莫名其妙吧你!我们说我们的,你吃你的,谁也没碍着谁!你居然敢骂我们!信不信老子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客栈内众人的视线和谈资。 “哦。”樊瑜皮笑肉不笑,一脚踩中肥手,狠狠压着,肥墩墩男人啊的痛叫一声,想抽又抽不出,疼得脸色煞白。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揍得我爹妈都不认识。” “看看是我先鼻青脸肿,还是你先鼻青脸肿。”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脚下用力,肥墩墩男人疼的满头大汗。 跟他一同吃饭的瘦男人见状,吞了吞口水,仍然嘲讽,“怎么?我们讨论狗皇帝,你还生气了?” “谁准你叫他狗皇帝的?” “果然。”瘦男人讥笑,“你这么为那狗皇帝出头,他知道吗,你跟他怕是一伙的吧,他用什么收买了你,容貌?权势?” “不过,他现在也许死在了哪个穷乡僻壤,根本不知道你为他做的这些,再说了,他那些脏事,北岚国人尽皆知,你堵住了我们的嘴,堵不住整个北岚国。” 【啊啊啊啊啊,这麻蛋好嚣张,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嘛,就知道跟风!气死了命了!】 【鱼宝,给他点颜色瞧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不,当鱼宝是病鱼啊!】 樊瑜眯了眯眼眸,眸底蓄起无尽的风暴,欲要蓄势待发。 很好。 你成功引爆了我。 单脚踩着肥男人的爪子,手已经捏起拳头,正要往瘦男人脸上招呼。 突然一只手过来抓住他,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你干嘛?别拉我!我要揍死他!”樊瑜挣脱不开,只能任由男人将自己拉离客栈,拉到无人的巷道。 火气冲上脑门,樊瑜一把甩开烨渊,又要回客栈。 男人将人抓回来,抵在墙壁上,一个吻落在额头。 温热的触感袭来,樊瑜愣了愣。 燎原的大火渐渐被抚平,只剩下扑通扑通的心跳。 烨渊离唇,盯着他的面容,问他,“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樊瑜迟缓了好一会儿,下意识点了点头,嘴唇发僵,“你……” 为什么亲我? 少年呆愣的表情,看得烨渊想笑,少顷道,“我很感谢你为我出头,但是他们那种人不值得你去置气。” 刚刚那幕,烨渊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他没想到樊瑜居然那么果断的为自己出气。 从小到大,这些恶言恶语,烨渊早就习惯了。 小时候在乎,长大了麻木了,现在是不在乎了。 如今,他更在乎的是樊瑜。 不是那些恶言恶语。 “你知道的,他们说的并没有错,我确实弑父篡位,残杀兄弟手足,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位恶人。”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你小……”话到这里,樊瑜又咽回了肚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的遭遇。 没错,烨渊手染鲜血。 早已洗不清了。 但这一切的发生,都只是基于烨渊的自保而已。 自保没错,烨渊杀的那些人,都在烨渊儿时给了他无尽的折磨。 他没有真切的感受过那些,但是就凭几句简短的语言。 他已经看到了烨渊儿时的不堪。 那些简短的字不是轻飘飘的,而是染了血的沉重。 樊瑜低垂着头,满是心疼,“你会滥杀无辜吗?” “不会。” 像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樊瑜没有多惊讶,而是展开了笑颜,笑着笑着,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烨渊微愕,“怎么了?” “没什么。”樊瑜抬手抹了抹眼眶,泪没了,眼角却搓红了,“就是眼睛迷了沙子。” 烨渊轻咳一声,“你知道什么动物最安静吗,不知道,是大猩猩!为什么?因为大猩猩生气会敲(悄)咪咪~” “?” “刽子手在距离刑场还有100米的地方,对囚犯说前方100米掉头。” “……”樊瑜愣愣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一只啄木鸟,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树说,你别啄了,我没病!啄木鸟说,没病,你走两步?” “哈哈哈哈,公子怎么还跟属下讲笑话呀,哈哈哈哈哈。” 樊瑜心里是真的暖,甜甜的,像是被人淋了蜜糖浆。 甜了整颗心。 开心又幸福。 烨渊面红耳赤,哄人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难免觉得不好意思,这些笑话还是他搜刮了整个脑袋才找到的笑点。 他啊,曾经看书时几乎不会看这类的书籍,偶尔瞥见扫了一眼,如今倒是可以拿出来用一用。 他低垂着头,没敢看樊瑜。 但因为樊瑜笑了,他也跟着开心,旋即意识到樊瑜的称呼,“以后别陛下公子属下的称呼了,叫我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