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巨雷（六）

“主炮正在充能！” “主炮充能百分之二十……” “主炮充能百分之五十……” “主炮充能完毕！正在调整射角！” “主炮射角调整完毕！已瞄准敌旗舰玄甲号！” “最终检查完毕，主炮随时可以发射！” “飞行甲板已清空，战机正在待命！” “所有武器最终检查完成，全部正常，随时可以发射！” “引擎组检查完毕，一切正常！” “防护力场发生器正常，生命维持设备正常，各战位皆已就绪！” “将军！九锡号全舰最终检查完成！” “好！！！全舰，进入战斗状态！开火！！！”吴翎锋大手一挥，舰首那颗直径近三千米的巨大光球被推开、延伸、扩展为一道耀眼的圆形光束，径直地、长时间地朝着前方泛星空联合第一百舰队旗舰玄甲号照射。 激光束途径之处，那些来不及机动躲闪的战舰顷刻间化为灰烬，连一点残骸都未能留下。 玄甲号推力全开，在激光束正面射中自己前强行机动躲闪，避免了被一击射杀的结局，却没能避免受损，它的舰尾只是受到了激光束余波的波及，竟然就被蒸发了一块区域。 好在战舰是模块化建造而成，任意部位受损都可以及时抛弃或单独修复，被蒸发了一块区域后其他区域及时闭闸、阻隔、泄压或加压，让战舰内部气压、温度等迅速稳定了下来，没有伤及到战舰其他位置上的将士们的性命。 “将军……我舰体尾部破损严重……好像……被蒸发了……无人修复艇已全部出舰……正在尝试抢修……但损伤太重了……这怎么可能修得好……可能……无法修复了……”满舰闪烁着的红光和刺耳嘹亮的警铃声中，指令员看着舰体结构图上红色的那块区域，带着颤音，尽力提高嗓门，透过着各种杂乱的吵闹声，向佟天门报告道。 佟天门看着星图，听着汇报，一语不发。 若不是舰桥上闪烁着的红光照在他脸上影响了他人的视线的话，指令员们一定可以看见他震颤着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着的身躯。 “呼……呼……”佟天门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和内心升腾起的恐惧之情。 “命，命令！！！各舰队，全速推进，靠近那艘怪物，才有得打！”九锡号这种超级无畏舰，主炮的威力实在太强，要跟它斗，必须想方设法地封住那门主炮，让它发挥不了作用，而要封住那炮，就只有靠近、靠近、再靠近，最好近到跟前，最好打接舷战！ “嗖嗖嗖……” “哒哒哒……” 在佟天门下令舰队群推进的同时，九锡号上随激光束同步射出的千余发导弹终于飞到近前，它们相比寻常战舰所配的导弹而言，威力、射速和射程都要大得多，但毕竟只是导弹，不是被被拦截弹射中爆炸，就是击打在防护力场上，炸出绚丽的光晕，只有少数几颗能够给战舰舰体造成些伤害。 “元帅！敌舰队群欲围攻九锡号！”胡蔓荆看着星图，言道。 “嗯，我看到了，命令！各舰队向前推进，全力阻拦！同时，务必注意九锡号与敌旗舰玄甲号的相对位置，给九锡号留出射角！”九锡号抵达战场之后，双方舰队实力差瞬间拉大，在绝对实力面前，别说是佟天门了，就是意以仁，都不敢保证能够打个胜仗或者说能少死些人。 佟天门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雄关要塞群处的问题穆远途还未解决，舰队群的士气和战意也会因战败撤退而受到打击，回到要塞群后，绝对会出不少乱子，届时，内忧外患下，要塞群恐将有失！ 与其如此，还不如在士气尚可使用的情况下主动出击，多杀些敌人，多争取点时间，将士们也可牺牲于战场上而不是白白丧命于混乱中，死得能更有尊严、更受尊重些。 “主炮正在充能！” “主炮充能完毕！正在调整射角！” “主炮射角调整完毕！已重新瞄准敌旗舰玄甲号！” “这次，一定要击毁它！开火！！！” “是！开火！” “开火！” “开火……” 九锡号舰首再次蓄力起一颗直径近三千米的巨大光球，光球再次被推开、延伸、扩展为一道耀眼的圆形光束，再一次，势不可挡地向着玄甲号射去，再一次，将沿途阻挡的战舰尽数化为灰烬。 这次，玄甲号仍旧加满推力，意图再次强行躲闪开，这次，它虽然还是没被击毁，却受到了更重的损伤，舰体多处遭到波及、损坏，而且，这一次，还伤到了引擎模块，舰上搭载的四组四联装常规动力引擎被毁掉两组，其余两组受损，输出功率严重下降，同时，两组跃迁引擎也全部被毁，这意味着，玄甲号已不可能躲过第三次攻击了。 “将军！引擎模块严重受损！输出功率下跌百分之八十且仍在持续下跌中，我舰很快就要瘫痪了！” “将军！跃迁引擎组全部下线！” “将军！侦测到敌舰主炮正在蓄力！” “将军！防护力场功率下降！力场发生器供能不足！” “将军！舰体完整性正在下降，破损已近百分之五十，且修复艇大多被毁，已到修不及坏的地步了！” “将军！第三舰队旗舰被毁，总司令夏天无将军身死，第三舰队残部正在溃逃！” “将军！第二舰队被敌分割包围，战况不明！” “将军！第四及第五舰队正擅自撤退！” “将军！我舰队本部损失惨重……” “将军……将军……” 噩耗一条接着一条地透过各种嘈杂、颤抖、惊惧的声音穿入佟天门的脑子里，佟天门听着噩耗，看着星图，不停地绕着头发，双眼通红，血丝遍布，他明白，他已彻底败了，他还想继续抗争，但玄甲号破损至此，继续抗争不过是白白送死，已无意义了，几番权衡下，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命令！弃舰！” “命令！各舰队自行突围撤退！” “是！！！” “快！快……快上逃生艇！快……” “噌！轰！嘭……”佟天门低着头，坐在逃生艇上，紧紧地闭着双眼，不敢透过舷窗看旗舰爆炸的样子，但还是没能躲过通讯频道里传来的旗舰爆炸的声音。 旗舰玄甲号被毁，整个舰队群迅速陷入混乱之中，各舰顾不得命令，顾不得整体，慌忙逃窜，在意以仁的追击下，损失极其惨重。 逃生艇目标小，速度快，在这混乱的战场之上灵巧地穿梭，佟天门的运气明显比当年的东门白石要好得多，他成功地躲开了大量的碎片、流矢和敌军的追击，独自一艇，孤零零地荡回雄关要塞群。 逃生艇降落在雄关要塞的停机坪上的时候，佟天门才恍然惊觉，时间才刚刚到一月二十四日。 他率部前出，打了这么一场大仗，几乎被打得全军覆没，可居然才过了两天！两天…… “佟将军……” 佟天门方才拉开逃生艇的舱门，顶着刺眼的光芒走出，就听见远处传来呼唤声，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穆远途前来迎接自己了，看着一脸疲惫和憔悴的穆远途，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低下头，静静地站在原地，活脱脱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模样。 穆远途倒也没责备他，只是缓缓地走上前，伸手搭上他的肩膀，用一种慈祥的目光看着他，轻声安抚道：“佟将军，事情我都听说了，不怪你，你好好休息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振作起来，再和我一起迎敌！” “嗯……是！元帅！”佟天门闻言抬头，和穆远途眼神交汇，他看着他的双眼，似是下定了决心，庄重地肃立，敬礼，应和。 一月二十四日晚二十二时，最后一批突围成功的五百艘战舰抵达要塞群，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意以仁集团六支舰队以及那艘可怖的超无畏舰九锡号。 穆远途看着星图上展现出的画面，倒没有多么震惊，与佟天门不一样，他曾参与过九鼎号项目的理论探讨和设计，虽然没有登上过建成后的九鼎号，却在看到九锡号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它是仿着九鼎号建造的，那么，结合泛星空联合的造舰技术推测群星共和的造舰技术来说，九锡号的缺点一定和九鼎号大差不差。 “佟将军！”穆远途唤佟天门上前，言道，“这艘巨舰的能耗极大，想要正常运转必须依靠大量的补给或就近从高能量星体上汲取，附近没有高能量星体，如果能断掉它的补给，那么，它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我军就还有守住要塞群，等到援军并取得最终胜利的可能性！佟将军！断补给的任务，眼下除你之外别无其他人选了，所以我想交给你去做！但是，我要塞群内已没有多少战舰了，不说敌舰队数量多于我方，就是战意、战力等意识层面上的东西敌军也远比现在的我军要强得多，这项任务会很艰难，乃至有可能一去不回！佟将军，不知你是否愿意去？” “元帅！我丢盔弃甲，舍弃部下，战败而归，作为一名将领，已算是失败至极了！感谢您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我愿以性命为誓，保证切断敌舰队补给线，瘫痪巨舰！不达目的，绝不回撤，绝不苟且偷生！” “嗯！好！”闻言，穆远途转身近前，双手拍在佟天门肩膀之上，“天门……你要活着回来啊！” “是！元帅！那我……现在就出发！” “嗯……去吧……”穆远途闻言，只是看着星图，头也不回，语气平静。 佟天门用轻微到听不见的声音轻嗯了一声，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指挥室大门，到门前时，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子面朝穆远途的背影敬了个军礼，而后，踏着坚定的步伐走入长廊。 一月二十四日晚二十三时，意以仁集团携九锡号舰队进入雄关要塞群防卫火力范围内，九锡号主炮瞄准要塞群主要塞雄关要塞，开始蓄力。 “报告！元帅！我要塞已被敌舰锁定！” “嗯！防护力场集中至要塞正面，力场发生器各限制解禁，功率推满！要塞推进器开机，等待命令，随时准备移动！” “是！元帅！” “元帅！防护力场发生器限制已解禁，功率已推满，已进入过载模式！” “元帅！侦测到强能量反应！激光束即将抵达要塞正面！” “所有人！准备迎接冲击！！！” “轰！！！嘭！！！”九锡号那直径近三千米的激光束蒸发掉沿途阻挡的所有要塞及战舰，直射向雄关要塞。 雄关要塞因离九锡号很远，激光束射来的途中被一些要塞和战舰稍稍阻拦了下，抵消了些能量，再加上防护力场过载且展开于单一个面上，而成功地挡住了这一击，但是，雄关要塞上几台防护力场发生器在挡住这一击之后被全部烧毁。 “推进器马力全开！！！向左侧移动！！！”刚刚接下一击，要塞还在晃动，指令员和军人们都还未坐稳站稳，防护力场发生器周遭燃着的火都还没彻底灭掉，穆远途就高声且急促地下达命令，要求要塞向左机动，以进入九锡号射角死角，逼其调整舰体，来争取时间。 “是！！！”指令员得令，手指于操作面板上飞快滑动，雄关要塞推进器全开，以极快的速度牵扯着要塞内众人向着左侧开去。 与此同时，佟天门带着东拼西凑来的六千艘巡洋舰，强行跃迁，在付出一定代价后，成功地突破跃迁拦截器，跳入意以仁集团和九锡号舰队的背后，分出一半留守，阻挡意以仁援军，亲率另一半朝着补给舰队来的方向开去。 意以仁知道兵临城下之际，穆远途和佟天门极有可能作殊死一搏，因此，他特地从六支舰队中各抽取部分战舰，临时组成一支新的舰队，由副将胡曼荆亲自率领，于后方某处待机，暗中保护运输舰队。 “将军！探测到跃迁反应，二千余艘巡洋舰正朝我补给舰队驶来！” “嗯！来得好！命令！各舰立刻开机，准备迎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