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睁开眼睛看到一片黑暗的瞬间,祝斯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年少的那个时候,又回到了那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 人们过去种种经历构成了现在的自己。昨日之我与今日之我看似相隔云端,实则不过触手可及。 祝斯年迎着流光关切的目光张开口,“不需要郎中,我这只不过是旧疾。” 他不适应别人的关切,别开视线扭过脸去,“我要就寝了,你走吧。” “好,烛火给你留着,两支够吗?” 祝斯年心里希望能再多点几支,可是他不想开口泄露自己的软弱,于是只点点头对流光说够。 今夜动静闹得有些大,照理来说不应该继续任务,只不过流光习惯今日事今日毕,于是还是依照计划从窗外翻出去,潜入了三皇子常去的那间包厢。 包厢装饰的十分雅致,不会过分奢华也不会显得空荡,在房间正中摆放着棕色的檀木圆桌。 流光走到圆桌旁边朝上看,看到上面正巧对着一根房梁。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攀上房梁,解开荷包从房梁上往下少量的倒药粉。 房内无风,木桌上落下的白色药粉分外显眼。 流光蹲在横梁处往上看,房梁上方就是屋顶的瓦片,以流光的身高,站起来能轻松够到。 流光观察完环境,脑海中盘算出一个计划。 她准备将药粉放在纸包中固定在房梁上。 纸包用线拴住,细棉线一直延伸到瓦片之上。流光只需爬到屋顶牵引细线,纸包便会开口,药粉倾倒入菜中。 到时她把线抽走,房梁上只会留下一张被粘住的宣纸。即便之后这张纸侥幸被发现,谁也不会把此物和毒药联系在一起。 流光跳下房梁,推开窗户,尝试开窗后风会不会影响药粉正常落下。 今夜寂静的很,窗外只有明月和微风,完全不会吹跑药粉。 流光定了定心,开始布置下毒现场。 祝斯年天刚亮便醒了。这是在御前伺候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 昨日的噩梦和睡眠不足让他有些头疼,但他还是打算直接起来洗漱而不是继续躺一会儿。 今日是休沐,难得的假日,祝斯年打算好好规划一下今日的行程。 在他和衣起身后,不可避免的瞥到了侧卧在小榻上睡得正香的流光。 流光的脸朝向榻外,微微低头,海藻般的长发不是很规矩的散落在脑后,大概是怕压到头发所以特意调整的位置。她的嘴唇有些干,可能是因为帝江半夜为了灭火把茶水全泼了,流光任务回来后发现没有喝的,又不愿意下楼惊动旁人。 等等!自己为什么要思考这些?管她有没有水喝干嘛?知道她任务完没完成才是要紧事!祝斯年脑中的弦绷紧,忍不住反问自己,他不敢再看下去,匆匆远离床榻。 事后再回想,祝斯年认为自己只是单纯出于愧疚,毕竟他昨日折腾了小半夜,那壶茶又是为了灭他放的火。 祝斯年想起昨夜的事,颇有些恼羞成怒的离开了百味园,他不想再被追问昨晚,也没想好再面对流光要用什么样的态度。 百味园外,马车内,祝斯年恶狠狠的开口,“等六皇子顺利登基,我要你帮我杀了刚刚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