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了药方,云乔趴在桌子上,顺便将要给秦丽丽还有苏华妹妹的回信也写好了。 给秦丽丽的回信中,她仔细的写下了自己在北大荒的日常生活,很枯燥,也很艰苦,但精神是满足的。 她如实告诉秦丽丽,说自己没办法给她出主意,因为是要接班工作?还是下乡去?这是她自己的事情,需要她自己做决定。这个选择决定了她将来要走的路,需要她自己深思熟虑该怎么走。旁人的建议都不重要。 也劝她不要参考别人的建议,因为人生是要她自己过的。如果听从别人的建议,选择了一条并不好走的路,将来回想起来或许会埋怨对方。这对谁都不好。 希望她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 最后祝她万事胜意。 给苏华妹妹信写的更简单,只有短短一句话—— 亲爱的苏华妹妹: 假如有那么一天,我在北大荒欢迎你的到来~ 你的姐姐:叶云乔。 写完回信,云乔装好信封,贴上邮票,照例往里面塞了一张两元的纸币。 随后云乔便拿着信,带着写好的药方,去队部找通讯员吕勋。 吕勋就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和另外两个人在说话,都是熟悉面孔,应该是五连的老战士。 云乔远远的听见他们说,好像是谁在野外冻僵了。 但等她靠近,他们就不说了。云乔有些好奇,但也不好开口问。 这时,其中一个男人说:“老吕,有人来找你,我们先走了。” 吕勋点了点头,他们便转身走掉了。 云乔叫了一声吕同志。 吕勋见到云乔,很有些意外:“你这么快就把回信写好了?” 云乔‘嗯’了一声,点点头。 吕勋挠了挠头,说:“可我今天才从团部回来,下次去团部送信,要等三天后呢。” “没事,寄信的事我不着急。”云乔将药方拿出来递给他:“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别的事情。” “这是什么?”吕勋不明所以的接过药方,展开看了一眼:“药方?” “是制作冻疮膏的材料。”云乔说道:“郑文静同志的手冻伤了,我正好知道怎么制作冻疮膏,她就托我帮她做一些。只是手边没有药材,能不能麻烦你去团部或者场部的时候,去 一趟医院药房,把这些材料都买回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吕勋作为通讯员,来往于公社场部和团部,经常给人捎带东西。 他都没有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这些药材都不太常见,团部卫生室应该凑不齐,这样吧,我后天去场部,顺便往医院拐一趟,尽量给你凑齐了捎来。” 云乔感激的说道:“吕同志,太感谢你了。” 吕勋:“你先别谢,我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云乔问:“什么事?你说。” “就是这个冻疮膏,你能不能也给我做一份?” 说到这儿,吕勋不好意思的伸出手,“你看我这手,天天风里来雪里去的,也生了不少冻疮。” 他一双大掌红的发紫,有一两处甚至开了裂,露出鲜红的血肉。 云乔见状自然点头答应:“这当然行!也就是多加一份材料的事。我不收手工费,你自己出个药材钱就行了。” 云乔对吕勋说:“我那份药方,是三百克药膏的成品,分给三个人用。你把药方给我,我改改,再多加你一份。” “好嘞。” 云乔接过药方,问他:“有钢笔吗?我用用。” “有有有。”吕勋连忙请云乔进屋,从抽屉里摸出一支钢笔递给她。 云乔将药方放在桌子上,俯身握笔修改。 她很快就修改完,重新递给吕勋。 又掏出五块钱给他:“这是药钱,我觉得应该是够的。万一不够的话,你先垫上,回来跟我说,我再给你补。” “好嘞。” 回到知青大院,大家伙儿基本上都下工了,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知青大院里热闹的不得了,有几个南方来的知青还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 云乔进了屋,屋子里也有人在说话,说的还是有人被冻僵的事。 她之前就在吕勋那里听了一耳朵,好奇心正在兴头上,便忍不住问了一句:“翠芝,谁被冻僵了?是咱们连队的吗?” 在这群说话的人里面,云乔只和陈翠芝还算熟悉。 陈翠芝很快回答:“不是咱们连队的,是前边七连的。” 她说:“好像是七连运输队的车把式,前天夜里赶车从团部回连队的路上遇着狼了。车散架了,马让狼给吃了,他人侥幸逃走,捡回一条命,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岔了路,失温倒在了路边上,冻了好几个小时才被七连的人找回去。” 云乔一听,心就被提了起来,追问道:“人救活了吗?” “救活了!就是因为救活了,所以才让大伙儿津津乐道呢!” 陈翠芝兴奋的手舞足蹈,伸手跟云乔比划:“云乔,你不知道这事有多传奇!” “这个人在雪里被冻了好几个小时,身体都被冻得梆梆硬了,用雪搓了小半天都没能把人 身上搓热,后来送去团部卫生室,也被卫生室的医生宣布没救了。” “是他媳妇不死心,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愣是脱光了衣服抱住他暖了一夜,用自己的体温把人暖回来了!” “太伟大了!” “据说场报已经决定将此事写成感动事迹发表了,还会将这篇文章投稿到市里和省里。说不定,等到将来的某一天,咱们58农场还会登上市报和省报露脸呢!” 云乔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只要人活着,能不能登报这都是次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