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长跑决赛结果运动会第二天中午出来的，何夏拿了第三名。 拿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名次没那么拔尖也是何夏预料中的事情。 何夏对自己的实力有深刻的认知。 但显然，有人不是那么有自知之明。 二进宫，何夏对于挂号的流程熟得不能再熟。 何夏刚刚让医生处理了左臂的脱臼，终于松了口气，在病房拉了把椅子坐下，处理频繁震动的手机。 半个小时前。 黎莉：【我预料到你今天要破财。】 黎莉：【等下你就要夸我料事如神。】 十五分钟前。 黎莉：【你现在在忙？不是运动会吗？】 期间，黎莉又发了数段文字，语气逐渐焦灼。 一分钟前。 黎莉：【你人呢？】 何夏：【在医院，真破财免灾。】 黎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莉：【你人没事吗？】 何夏：【没事，就一点脱臼，骨头接回来了。】 班主任来电，何夏急忙接了。 临近期中考试，朱洪旭一天有开不完的会，哪怕是周末，也没闲下来、 出事后，何夏打他的电话一直没打通，还是跟上次一样，短信里把事情简单说了。 无非就是班里的几个男生在楼梯上打闹，推搡的力道没把握准，人在楼梯上栽了，祸及了上楼打算去教室拿本书的何夏。 眼见一人从自己身边要滚下去，也没时间权衡利弊，何夏那么顺手一捞，阻止了对方继续滚动的趋势，自己也落着了一个手臂脱臼。 还好，那小子也只磕破了头皮，淌了点血，膝盖和手肘擦伤，看上去唬人，实际没什么大碍。 何夏三言两语，在电话里把事情和老朱又交代了一遍，让他再多带一点钱，到医院“赎人”。 挂了电话，看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还包扎着绷带的小张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余几个男生，跟罚站一样站在病床那一边。 何夏看着，更来气了。 高中的老师，怪不得看着都老成些。 天天被这些精力旺盛的学生折腾，能不呈英年早衰之相吗？ 黎莉的来电声又响，何夏接了，却听见黎莉那边嘈杂的背景音似曾听过。 何夏：“你……” 黎莉：“你在哪个病房？” 何夏惊得站起来：“你来青田了？” “嗯啊。” “就你一个人？”何夏一边问着，一边快速走出病房。 “周旭要来也没地方歇啊，我这原本还想着给你个惊喜，好好宰你一顿，让你破财，结果现在来慰问病号了，你先告诉我你在哪个病房？” 青田镇医院的住院部也就两层小楼。 何夏他们在一楼，她人刚一出来，黎莉就道：“看见你了，先挂了。” 何夏也看见一个肖似黎莉的人，快走几步想看清楚些，那人却坚定地向何夏跑来，何夏才确定是黎莉无误。 黎莉想要抱一下何夏，顾忌到她胳膊上的伤，忍住了。 “哪只手啊？” 何夏举起拿手机的右手：“没事啦，医生给我接骨了，倒是你，怎么头发剪这么短？” “方便。” “你为了学习，付出的代价可真大。” “你不也是一样，周旭说你放假回家还天天熬夜。” “好了，别站这里说了，我班主任等下来了，我和他请个假，带你四处走走。” “别了，万一人多再碰到手了，就直接去你住的地方吧。” “行，其实我回去都不知道怎么和我姑说，烦。” 朱洪旭到了，当着病房其他病人的面，对着这几个闯祸的男生一阵输出。 但他对着何夏，又是前所未有的客气。 何夏要请半天假，他爽快地批了。 何夏说明天再把自己的那份医药费带给他，朱洪旭直接摆摆手：“让他们几个摊，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要是还不舒服，给我发个短信请假就行。” “谢谢老师。” 何夏拉着黎莉的手要走，朱洪旭仿佛才看到黎莉，问道：“哪个班的？” 何夏介绍：“我初中同学，梨城中学，今天来看我。” 朱洪旭神色莫辨，然后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年纪还小，专心学习，别被其他的东西迷惑了。” 何夏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和朱洪旭告别。 回到出租屋，何夏原本还想瞒着手臂脱臼的事，却没想到，朱洪旭早就给姑姑打了电话。 姑姑一脸心疼地看着何夏受伤的那只手：“还疼不疼，有感觉吗？能动吗？” “没事了姑姑，只是轻微脱臼，医生已经给我正骨了，真不疼。” 如果可以，何夏想现场表演一个扔铅球，好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姑姑擦擦眼角的泪：“真是好生生的，碰到的什么事，改天要去庙里拜拜，改改运。” 姑姑想一出是一出，说道：“你先招呼你同学，我去问问汪奶奶那个庙在哪，听说很灵，到时候给你和你哥求个签，看看运势。” 说完，姑姑便慌慌忙忙下楼。 何夏无奈地朝黎莉笑笑：“我姑就是这样。” “关心则乱，能理解。” “我带你看看我的房间，不大，但是窗景特别美，能看见山。” 何夏推开房门，没地方这两天没收拾屋子，有点乱，但无伤大雅。 黎莉一眼看见绿色格子窗帘，和窗外绿色的山景相映衬，一点也不显得土气。 黎莉喟叹：“我都不敢想象，我每天清晨，伴着朝阳，在这样的景色里醒来是多么愉悦的事情。” 何夏在客厅给她倒了一杯水：“那你就想象吧。” “你这话太无情了。” “我的意思是，我起床的时候，太阳都还没起床，你说的这种情况，只有放假才有可能实现。” “放假的时候能感受下也不错。” “我们周末放假，会有自愿自习，放不放假，意义不大。” “青田这也太严苛了。” “我们两周放一次大假，我基本是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平时放假，差不多留半天放风的时间，其他时间，跟上课的时候差不多，青田的老师特别敬业，放假也经常到教室辅导学生。” 黎莉呵呵一笑：“我们老师管得不多，成绩不好就找家长，让报补习班，我这次期中考试成绩还不错，我妈才放我回趟老家，除了这次，我也就上次国庆节回去过。” “那你今天来我这，明天还回家吗？” “不回了，反正我爸也忙，不搭理我，他现在当年级主任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妹和我说过。” “差点忘了你妹在他的班，他现在可忙了，还不是我们班考得好，给他长面子了。” 面对面交流，比手机上打字亲密多了。 两人谈性正高，互相说学校里的八卦，凌晨三点半才说睡觉。 何夏熬到这时候，眼睛都困得睁不开，明天早上肯定也起不来了，强撑着盲打给朱洪旭发了条第二天请假的短信，手机往小毯子叠成的枕头下一塞，瞬间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