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是得水楼安排下来的伙计,此刻他手里捧着的,正就是所谓的石首鱼头骨。而且还是已经验证了的。
只见包裹着的帆布掀开后,削制成的鱼骨碗黑黄交接,自凹处起,无数的蛛丝小缝扇状的散布开,密密麻麻,仿若手上一掰就能给捣碎。就这离着段距离,还能嗅到伴随着的阵阵腥臭。
“完了,前天试之前还抛得和块羊脂白玉似的,这不过也就一个转眼时间。。。”大宝念叨着。
而我只是默默的盯视着那块石首鱼骨。
“六爷”小陈打醒了一句,又看了眼手里的石首鱼骨,往我跟前又是送近几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看得清楚,大宝紧拽着拳头,捏得指关节都快作响了,终究吐了一口长气,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走到我面前喊道:“六子,小陈说得在理,我看九老头也不是无福消受的命格,你要是怕,那这事我来拍板,怎么说里外,他也是我一号长辈。”
看似轻松,一脸表现得古井不波,可显然大宝不如所述的云淡风轻。我从储物处拿出安置好的鸳鸯转香壶,触了下机括,打开不大的瓶口,里头早已是兑了整整半壶高粱。回到福建后,我跟着草鬼婆子的指引,早就已经兑好了这号毒酒,只是心里始终拿不定主意,以致于时日上一拖再拖。
“试就试。”
出于对各方面的考虑,九爷爷在我们回来后转置了住所,而院方因为学术上毫无突破,也是已经开始了程序性的治疗,所以我们提出要出院的要求时,并未受到过多的阻拦。
我轻声唤了两句,见床上九爷爷始终闭目不应。而实际上,在伤口渐渐扩散感染之后,他就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掀开被褥,入目已经有大半个身子起了枯皮一般的毛屑,在毛屑遮盖的背后,更是并发出不少黏稠的牙黄液态物。若非是从小到大的感情,我甚至怀疑自己会不够勇气挨在边上坐着。除了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息,九爷爷身上再已经很难辨别出任何生命迹象。正如草鬼婆子所说,中金蚕者,终是行将就木。
不过片刻,大宝拿着已经注射到容器间的吊瓶挨到床头的另一边,我看他花了几次的时间,都没能将简单的针头接口对上。
“娘的,宝爷我才多大,怎么跟患上帕金森似的。”说着大宝自嘲的笑了两声,看了我一眼,遂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汗珠,喘着的气息更是响彻透了不大的房间。
一刻钟,又一刻钟,时间的指针牵动着在场几人。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眼看着牵机毒药兑成的酒水融入九爷爷的血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