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挺直着身体，站在杨家宽阔明亮透出熙熙日光的屋子里，面对的却是这家中暮气沉沉宛如枯木一般的主人。</p>
她看起来其实很没有气势，因着年幼又时常忙碌，为便行走内外，她常着些短衣短袍，还是未如何染了颜色的素裳，衣着除了用料还是丝绸这类精细之物，看着已经很不体面了。</p>
但黄月英此时的身体尚是个七岁的小童，习武虽没有让她练出强健非常的体魄，却为她带来了精神奕奕的面貌。</p>
譬如朝阳，青春鲜活。</p>
再加上随着黄父读书习字养出来的做派气度，任谁对上她那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都无不在心中感叹这小儿的风度，便是她常常做出的怪异之举都要忽略了过去。</p>
而在她对面的杨邱，却已是真正的行将就木了。</p>
苍白的色彩从他的鬓间蔓延到眉宇胡须，纵横的沟壑在面容上肆意叫嚣，脸上瘦的没有什么肉了，额头的纹路就更加明显，若有人去数上一数，会发现深浅之间竟数不过来。</p>
尤其那一双眼睛，混浊到让人怀疑他还能看到什么。</p>
这个人已经这样腐朽了，从身体到灵魂……</p>
这样对此明显的两个人，正于此时此刻此地对峙。</p>
这样的景象，便是作为亲儿子的杨原杨旭的心都不可抑制地漏跳了一下，那诡异的恐慌和羞愧还没来得及分辨，就被父亲沉郁的声音打断。</p>
“哈…咳…哈哈……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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