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含糊着，“说是一本残篇上找到的，太医说或许有效，我们试一试如何？”</p>
哪有这么神奇的药方？</p>
巧慧忍不住怀疑，刘启可别是被什么不三不四滥竽充数的人给骗了。</p>
怕她追问，刘启转开话题，“等过了这个冬日，我们一起去吴郡。”</p>
他很期待，已经提起不止一次。</p>
巧慧看着他，突然叹息，“我万一活不了那么久呢？”</p>
“不会，”</p>
刘启止不住地心慌，却还在安慰，</p>
“我们不是说好了，会白头偕老的吗？”</p>
可那是谎言。</p>
看着他真挚和渴求的眼神，仿佛陷进了这编织出来的陷阱里，巧慧只能沉默。</p>
刘启对不起她，她也骗了刘启。</p>
他们就这样相互亏欠吧。</p>
……………</p>
巧慧以为能一直这样平淡地度过最后的时日，直到次日，医女照着他的吩咐，端上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p>
还没靠近，巧慧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等靠近了之后，更觉得腥苦。</p>
这里面放了什么？</p>
巧慧迟疑着把药倒掉，转身时却被刘启抓了个正着。</p>
看着他肉眼可见变黑沉的脸色，巧慧先发制人，突然想到什么。</p>
“你该不会真的被什么不入流的游医给骗了吧？”</p>
这药里分明是放了血。</p>
哪来的血？</p>
巧慧想通了什么，猛地上前拽开他垂叠的宽袖。</p>
刘启挂心着她大概不会老实喝药，所以随意包扎之后就匆匆赶来，抓了个现行，也反过来被对方抓了个正着。</p>
渗着鲜血的纱布横在两人面前。</p>
眼睛被鲜红的血迹刺了一下，巧慧移开视线，莫名的火气涌了上来，“你不会真的信什么以血肉入药，能起死回生的鬼话吧？”</p>
这种鬼话若是以前，刘启怕是以为对方在把自己当傻子糊弄，说不定提剑便把人了结了。</p>
如今不仅信了，还预备以身犯险。</p>
巧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p>
刘启遮住那伤口，只是坚持，“试一试也无妨。”</p>
“没用的。”</p>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用？”</p>
巧慧看着他，只觉得陌生极了，这样的刘启只让她下意识想要逃避。</p>
他为什么总是要做这些。</p>
她不需要，也不想要如此。</p>
她只想平淡地离开，抛下这里沉重的一切，她不想要作为薄巧慧而活着。</p>
但刘启做的太过了，他不该为了自己做出这般令人惊骇的事情。</p>
她会动摇。</p>
巧慧压不住火气，难得生气，“我都说了没用。”</p>
拔高的声线在空荡荡的殿内回旋许久，尾音才飘飘扬扬地落下，伴着满天的飞雪。</p>
其实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刻了，可刘启却觉得越发寒凉。</p>
四周静到雪花落地的扑簌声也能听见。</p>
巧慧闭了闭眼，掩住了不合时宜的恼怒，刘启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反问：“那什么是有用的呢？”</p>
刚要开口的劝诫被他的反问堵在了喉咙口。</p>
刘启不自觉攥住她的手，企图从她含着怒意的眼眸里看到未来。</p>
“你告诉我，我要做什么才会有用呢？”</p>
那团炽热的火焰染上了黑沉的阴霾，巧慧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选择了沉默。</p>
刘启终于确定，追问的声音甚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活着。”</p>
所以无论如何，都是无用功。</p>
无论他做什么，都显得毫无意义…</p>
很奇怪的感受。</p>
他先前有时感觉她并不想活着，如今得到了锥心的确认。</p>
她好像毫不留恋。</p>
包括他在内。 “你得活着才好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