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育良烤熟了一只红薯,徐平闻着味都特香。</p>
徐平窝在被子里眼巴巴看着,刘育良丢给他红薯:“十年。”</p>
“十年?!”</p>
他才来半年就觉得度日如年,熬不下去了。在这呆十年,该是怎样的绝望。屋子里忽然变得很沉默,只有噼啪的柴火声。</p>
十年,一个人最好的时光都没了。徐平似乎触碰到这个怪人心底最沉重的东西。</p>
外面的雨停了,老刘摆了张凳子靠墙打盹,徐平裹在被子里怎么都睡不着。月亮从云朵后面露出来,徐平看到窗台漏进来一点月光。他拿起口琴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p>
两个人就这样听着口琴的声音过了一夜。</p>
曹文喊卡,钟奕披着军大衣到监视器前看回放。大夜戏结束,每个人都很疲惫。钟奕冻得手指僵硬,情绪还在那口琴声里没出来,曹文要他临时学的,结果现场效果比练习还好。曹文已经卸了角色的妆,他能给他的只是一个情境,一个借他的“力”。曹文拍了拍他的肩,说:“很好。”</p>
钟奕背着的那只猫终于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他望着曹文,手指不自觉地描绘他眼角的细纹:“好像没那么老……”</p>
曹文叫Amy:“送他回去吧。”</p>
“您呢。”</p>
曹文道:“还有场戏。”</p>
曹文翻着剧本,抽根烟醒神。钟奕回头,看到准备好的方尧过来叫他:“曹老师……”</p>
曹文掐灭了烟出去了。自始至终,他也没和他说句再见。钟奕有些讨厌自己这样神经过敏,可是他刚拍完戏,感官就是这么敏锐动荡,他那么需要他。</p>
以往曹文会在的,没有别人的时候,他只有他;有了别人,就有了不同的选择。每个人都好像有无限可能,而他讨厌这样的不确定。</p>
翌日还是徐平和刘育良的戏。雨停了,太阳出来,刘育良出去晒干草,徐平穿好衣服也过去帮忙。过了一夜,两个人无形之中熟悉许多。徐平也习惯了干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作的时候不会想太多。刘育良要他拿铡刀来,一米多长的大铡刀,磨得锃亮,寒光凛凛,他一个人都搬不动。刘育良过去一手提起来,他卸下铡刃,舀来一碗清水,在一块大石板上泼上去磨。磨刀的声音让人牙齿发酸,他不时喷几口水到铡刃上,磨一会,用拇指小心地在铡刃上试试,看锋利了没有,过一会,又继续喷几口水,接着磨。</p>
徐平在后面捋好一捆干草,放到铡刀下。刘育良示意:“你来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