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循诫的回答，林恒远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遗憾地耸了耸肩膀，心里埋怨周老爷子过早地将合泰交给周循诫，以至于早早地磨灭了周循诫的少年心性。</p>
但若不是有周循诫，合泰在周奉先手中，也支撑不了几年。</p>
周奉先是个出色的科研工作者，却不是个优秀的企业家。</p>
而他的小儿子是个卓越的企业家，力挽狂澜，挽救了尾大不掉、行将就木的合泰。</p>
而使得合泰起死回生的代价就是，那个冷淡又混球的少年，也被责任、人情世故所磨砺，成了现在这般。</p>
合泰集团是需要一位懂事的董事长夫人。</p>
但周循诫自己呢？林恒远觉得，未必。周循诫需要一位能使他放松，使他展现本性，让他从内心感到舒适和愉悦的女性。</p>
这时，周循诫将邮件处理完毕。</p>
他拿出私人手机，打开微信。</p>
微信最上一行显示“您以和顾章南先生添加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p>
周循诫将身体向后一靠，姿态放松，手指按了按顾章南的头像，点开了他的朋友圈。</p>
顾章南不愧是“爱女狂魔”，这朋友圈扫一眼，满满的都是顾允真的视频和照片，动不动就是九宫格哗啦啦往朋友圈上发。</p>
偏偏顾允真天生丽质，饶是这么大摇大摆地炫耀，也不惹人生厌，反而会被照片里的弥散的鲜活、温暖、爱意所感染。</p>
周循诫随意点开一个视频。</p>
视频里，女孩正在过生日，穿一件橙黄色的吊带，那吊带绷在她紧致的肌肤上，锁骨盈盈，闪着珠光样的色泽。</p>
蜡烛亮着小小的火苗，她的脸在烛光里玲珑剔透，美得不可方物。</p>
蜡烛被吹灭，灯光重新亮起来的同时，女孩笑得明眸皓齿。</p>
这时，一条项链忽然垂下来落到她眼前，她激动地尖叫一声，搂住一旁的妈咪，红红的嘴撅着，啵了她妈妈一口。</p>
...</p>
周循诫眉毛微挑，拖动进度条，将视频又看了一遍。</p>
在他的生长环境中，他难能看见有人能自如而热烈地表达情感。</p>
-</p>
转眼就到了北城大学开学的日子。</p>
早在两个星期之前，顾允真还在江省自己家时，就已经在妈妈的协助下，将一应行李都打包好了，寄往学校寄存点。</p>
如今，她一切行李都在寄存点放着，她开学只需带上她自己，从东忠胡同坐到北城大学即可。</p>
为此她还惋惜了一小会儿，早知道就把行李寄来四合院这里了，说不定周循诫看在她行李多的份上，还能来送她上学。</p>
临开学的头天晚上，顾允真收到林恒远的消息。</p>
林恒远：「顾小小姐，请问您的行李需要我们派车运到学校吗？学校宿舍，需不需要佣人前去打扫清理过？是否还有尚未准备齐全的生活用品？」</p>
顾允真想了想，这般回复。</p>
真真是小咸鱼：「谢谢林爷爷，行李已经在学校寄存处放着了，我自己打扫宿舍、铺宿舍就可以了，不用操心啦。」</p>
「爷爷，你说我开学那天，小叔叔会送我去学校吗？」</p>
她斟酌了好久，才将这句话打出来。</p>
这几天一个人待在东忠胡同，孤零零的，她觉得可没劲了。同时她又意识到，如果周循诫不回来，她其实连他的影子都抓不着。</p>
他们的世界重叠得太少了。</p>
那头，望京soho，合泰集团总办公楼。</p>
林恒远看着手机里顾允真的消息，又看看紧闭的办公室。周循诫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已经快一天了。</p>
这一天里，周循诫在各种接电话、打电话，和下属沟通。</p>
ceo这个职位听着高大上，但日常就是充当企业“救火队长”的角色，各种事物琐碎又繁杂。新一轮的改革压力汇集在周循诫肩膀上，饶是心力交瘁，也还得打起精神应付，既要安慰集团里的老人，也要应对董事会的诘问。</p>
本质上，周循诫最厌烦人与人之间的纷纷扰扰。</p>
林恒远心想周循诫那张脸现在肯定臭得要命，谁敢这时候进办公室去捋老虎须？</p>
就连郑秘书都抢过冲咖啡的机会离周循诫远远的了，林恒远可不想上去吃瘪。</p>
于是，林恒远结合了接下来几天周循诫的日程，给顾允真回复。</p>
林恒远：「你小叔叔最近忙，恐怕没空送你回学校。」</p>
收到林恒远的消息，顾允真失望地叹了口气。</p>
唉，开学见不到小叔叔，那要等什么时候才能见到？</p>
她每个周末都回东忠，能见到小叔叔吗？</p>
-</p>
开学前一晚，晚十点。周循诫下了电梯，朝车库走去时，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问林恒远：“北城大开学了？”</p>
林恒远：“北城大还没开学，明天正式开学。”</p>
周循诫听闻，当即沉声：“今晚回东忠。”</p>
林恒远一怔，迟疑了下，有些摸不着周循诫话语里的逻辑链。北城大明天开学，和他今晚回东忠有什么联系吗？</p>
“您是说，今晚回东忠，好明天送顾家的小小姐去学校？”林恒远忽然恍悟过来。</p>
周循诫懒懒瞥他一眼，给个眼神林恒远自己体会。</p>
林恒远摸摸鼻子，轻咳一声。</p>
“这个啊，我已经和顾小小姐说了，您最近公务繁忙，没有时间送她回校。”</p>
“...”</p>
“挺不错，老头，学会替我拿主意了。”周循诫轻笑两声。他稍稍提高了声调，对小李司机道：“小李，回东忠。”</p>
林恒远在一旁听着，腹诽了句，嘴上说着人小姑娘娇惯，合着您还是想送人回学校呗。</p>
-</p>
这天就是北城大开学的日子。</p>
顾允真早早起床，费劲地给自己编了个公主头发型，冰莓粉色的丝带垂在乌黑柔软的长发中。</p>
她提着行李箱下楼，听到咖啡机运转的声音，再看到咖啡机旁站着的男人，一件黑色t恤随意地罩在身上。</p>
周循诫正仰头喝着咖啡，清晨的阳光从花格玻璃窗射进来，落在他身上。</p>
饱满锋利的喉结微动，劲瘦的手指握着咖啡杯，阳光将他手掌外侧照出一层淡红。</p>
他吞咽的声音听着很是醇厚，让顾允真联想到香浓的巧克力浓浆。</p>
小叔叔连随意仰头喝咖啡的姿态都那么帅啊。</p>
喝完咖啡，他将手里的一次性纸杯捏扁，随意一掷。</p>
纸杯在空中划过美妙的抛物线，“哐啷”一声，掉进垃圾桶里。</p>
“小小姐，早啊。”</p>
林恒远的声音打断了顾允真的发愣，女孩回应道：</p>
“小叔叔早上好，林爷爷早上好。”</p>
林恒远搅了搅面前的麦片碗。“今天是你开学的日子，恭喜恭喜。”</p>
顾允真：“爷爷，开学而已，有什么好恭喜的嘛。”</p>
林恒远：“怎么没有，你考上的可是北城大学，这得全省前十五才进得去。”</p>
顾允真取了一只可颂一杯牛奶，在自己的餐位上坐下。</p>
“是祖坟冒青烟才考进去的，重考一次肯定没戏了。”</p>
她的语气调皮中带丧，特别俏皮，林恒远被逗得哈哈大笑，就连周循诫也弯了弯薄唇，笑弧明显。</p>
他端着一碟菲力牛排，回到桌前。</p>
眼角余光里，女孩慢悠悠地啃着可颂，捏着酥皮的手指粉白，她啃一口可颂就喝一口牛奶，牛奶渍雪白，凝在唇角。</p>
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吃成了只小花猫。</p>
周循诫长手一伸，从抽纸盒里扯出一张纸巾。</p>
顾允真抬眸，纸巾伸到她面前，像帘子一样垂下来，顶上是男人的手指，绷着青筋，骨筋分明，禁欲又性感。</p>
她咽了咽口水，一时呆在椅子上，连伸手接过都忘记了。</p>
周循诫的手晾在半空，有点久了，看她还像只呆头鹅似的，不由得凉声道：“擦嘴。”</p>
“哦。”顾允真伸手接过，叠成整齐的两折在唇角抹了抹。</p>
一旁的林恒远把碗里的麦片粥捣得更碎了，恨不得自己这支老灯泡原地消失掉。</p>
真是活久见，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居然能看到周循诫给人递纸巾。</p>
女孩吃个早餐磨磨蹭蹭，可颂的酥皮掉到桌子上，还用手指沾回来放进纸巾里包着。有好几次，她甚至将手指送进唇中吸吮。</p>
周循诫看着她红唇咬着手指的动作，伸手扯了扯t恤的襟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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