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以为……与郎君相偕的一路，比那些虚词废说郑重的多。”</p>
宋聿无奈，点头称是。这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说的可是拿性命押注的郑重？</p>
她语调软了下来，“所以，你想要什麽样的许诺？”</p>
岁宁头一回诚挚，想与他许个誓言。</p>
可他没给个答複，另一只手不知何时覆上了她的后腰，轻轻一扯，那未系紧的中衣便落下，松松垮垮地搭在双臂上，露出雪青色的抱腹。</p>
在她慌乱的目光中，宋聿吻上了她的眼角，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要你践诺守约，再不愆期。”</p>
他如是期许。</p>
岁宁了解他在男女之事上收敛，从不急于索求。</p>
她枕着他的手躺下，缓缓闭上眼睛，说道：“宋绍君，不可以暴虐，要温柔。”</p>
指腹划过她细长的眉，抚平眉心的不宁。他轻笑着说“好”，那笑声有如风过寒松般的清冽，笑她陷落于情，沉溺于欲。</p>
谁叫她从前永远清醒而理智，永远含糊其辞地抒情，真假掺半地示爱。</p>
温吞厮磨，像无数的花瓣落在肩头，又躺倒在盛满夕阳余热的满地落英里。</p>
呼吸间升起缕缕温热的雾气，宋聿把她圈在怀中，将十指紧扣在一起，听着她错落急促的气息，胸膛起伏的跳动。</p>
帐外的红烛都快燃尽了，岁宁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他说：“我要你与我，永远在一处。”</p>
庭中青叶上结着霜，耐寒竹在青灰的庭阶上洒下一片细碎的影。</p>
窗外风光旖旎，风月误人。</p>
檐下落满了尘埃。</p>
①出自先秦《诗经·周南·桃夭》。</p>
几时归去，与我作个閑人</p>
“沐扶光而东升，始为夫人描眉添新妆。”</p>
斑驳的阳光漏过通透的窗绢，在梳妆台上洒下一片片如鳞片的光晕。</p>
岁宁仰着头，由他捧着脸，执墨笔，细细为她描画眉毛。未挽起的青丝垂到地上，其间夹杂着几根白发，被他轻轻揪去，放入案上的螺钿漆盒里。</p>
岁宁道：“我瞧郎君如今每日清閑，只与我作伴，不向政务问。”</p>
宋聿道：“那麽你呢？”</p>
她有些诧异：“我？”</p>
他询问：“可还要忙着追逐权与利？几时归去，与我作个閑人？”</p>
岁宁一时无言。</p>
这个纨绔是如何装作勤政爱民装了这麽久？从前在安陆姜府的案牍劳形是假的吗？</p>
她正郁闷着，半晌不做声，宋聿又问：“为何不作回答？”</p>
岁宁道：“你知道我的，从来閑不下。”</p>
宋聿依旧低着头，替她寻着白发，说道：“我只是觉得，夫人该休息了。我不愿你与先生一样，拖着病体操劳。”</p>
岁宁也想到了顾夫人的那一句，“早得归休。”</p>
早日得归休，从此长安歇。</p>
岁宁喃喃道：“如今你也这般劝我。” “从前你说，江东与北人的恩怨与我无甚关系，而我站在哪一方都不重要。我花了好长时间去证明，你说的是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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