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持续到了夜幕。</p>
等到所有趣事讲完，秦始皇便有了些倦意。</p>
临散席的时候，他对李斯说道：“你们父子多年未见了，朕与诸卿便不打扰你们叙旧。”</p>
“臣谢陛下体谅。”</p>
李斯自然知道陛下的意思，这句话说出，便是要让他讲出陛下的意思。</p>
李由便起身恭送众人。</p>
等到场间在没了其他的人，李斯则是老怀甚慰的看了看儿子几眼。</p>
“比之前稳重了一些。”</p>
李由笑了笑，在父亲面前松弛了一些。</p>
他为李斯倒了杯热茶，算是解解酒气。</p>
“父亲，陛下打算在荥阳留几日。”</p>
“十日最多了，此行要到碣石，是一场巡视北境的巡游。”</p>
李由点了点头，“那过这几日便在府上住下吧，孙儿可是很想念您。”</p>
“都快及冠的人了，还是那副顽皮模样，要是能少五岁，多少得让他去上林学宫待上五年。”</p>
李斯听到那孙子，便觉得头大。</p>
“二女年纪到是合适。”</p>
李斯看向李由，立即意识到了什么。</p>
“你打算让我那孙女去法学院。”</p>
“您那师侄前途非常，但毕竟是外姓。”</p>
李斯摇了摇头，“让她去上林学宫可以，但云恢那小子未必能够看上二女。”</p>
李由有些惊讶，不知道那位传言中的法学院长眼光如此之高。</p>
“我是代人收徒，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事就不用再提了。”</p>
李由便闭上了嘴，默默品茶。</p>
陛下离开时的言语他听得清楚，想必专程让父亲留下是另有安排。</p>
“陛下想让你回国都任职，我同意了。你觉得如何？”</p>
李由手中的杯子停在了嘴边，“为何？”</p>
李斯长出了口气，“王绾今年会辞去右丞之职。”</p>
场中立即安静了下来。</p>
良久李由才从万千纷杂的思绪中缓过神来。</p>
“父亲之愿，可实现了！”</p>
李斯看着一脸惊喜的李由，面上却多了些愁容。</p>
“多年之愿，眼见得就要实现，我却没了这种期望。”</p>
李斯神情却有了悲伤。</p>
他想起了很多，最后都会回到那场泰山祭祀。</p>
那个未来的李斯在面对那个选择时到底在想什么。</p>
只是一个丞相职位的许诺，让自己一生功绩尽毁。</p>
当真如那小子所言，自己仍是一只钻营的老鼠吗？</p>
现在他又面对了这种场面。</p>
给出自己许诺的却是如今的陛下。</p>
只是如今的李斯看不透陛下的心思。</p>
他还没有超脱那句问心的一语。</p>
“你打算回国都任命吗？这里并无外人，你也无需考虑我的处境。”</p>
李斯将一些前提都扫除，然后觉得还不够，便补充了一句，“说心里话。”</p>
李由陷入了长久的思索，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p>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p>
“父亲，我想在三川郡做出一些事情。</p>
回到国都自然是好好的，可以常伴父亲身边，可以生活在繁华之地，可以舒心的生活。</p>
但父亲，我还是李由，我已经有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p>
您知道今天陛下问我的问题吗？</p>
那是我想了很久的问题。</p>
我去了那个里中，我看到了这六国故地底层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p>
麻木，空洞。</p>
他们完全不像老秦人，他们……甚至没有一丝关中黔首的劲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