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涵思索之际,江月影已然坐直了身子:“老实说,臣很是期待看到娘娘绝代的风采,而且臣也有信心,只要有娘娘在,此次赈灾必然事半功倍。” 叶清涵点头,的确是这样,因为他们都认为只要有自己在,妘兮瑶便会出手相助,虽然她并不这么认为,但至少在这件事上是的,所以她其实又被利用了,自始至终,他们要的只是妘兮瑶吧。 江月影见叶清涵不再言语,以及她嘴角无意间勾起的一抹自嘲的笑,便知她又陷入了沉思,可她却没有像水茗馨和妘兮瑶一样放任她继续胡思乱想。 “娘娘还是少些一个人的思考,不然时间长了,好意,也让您想的不正常了。” “右相放心,清涵思考归思考,却不会耽误正事,这点清涵分得清。” 江月影闻言眯着眼笑嘻嘻道:“这个臣自是一万分的相信您的,只是臣希望的是您可以敞开心扉,因为并不是所有接近您的人都如您曾经遇到的那样,被以偏概全,其实挺冤枉的。” “是馨儿告诉您的?”叶清涵诧异的看向江月影,却见她笑着摇了摇头: “非也,是臣自己猜的。” 叶清涵这下真的默然不语了,她佩服江月影的口才,但她的嘴角却不自知的扬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皇嫂竟然和师傅能聊得来,真是太难得了。”身后不远处的水茗馨不由得感叹。 “公主觉得很意外?”莫炎熙难得笑了,水茗馨很是开心。 “难道不该意外吗,除了母后之外,包括你我在内,你见谁能接着我师傅三句话的?” “难道左相也不能?” “反正我见着的时候是不能的,不过有一次我好奇的问了师傅,师傅竟然说那是因为师伯爱她,可我为什么总觉得师伯其实是不如师傅的。” “那倒未必,在我看来,丞相夫妇的确是因为伉俪情深。” 莫炎熙竟然开起了玩笑,水茗馨虽然着实意外了一把,但因着她并不赞同莫炎熙的看法,所以只想着反驳:“女子比男子强,便被你们说成是男人让着女人甚至是爱女人,其实那都是你们男人给自己技不如人找的台阶吧。” “那公主认为,你我二人孰强孰弱呢?” “额……应该是……你比我,强了那么一点吧。”说着水茗馨还抬手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很小的距离,可动作刚比划出来,水茗馨却愣住了,他怎么忽然间问起这个了?此刻的莫炎熙满脸的温和,好像没了从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甚至语气中还略带了些许的玩笑意味,水茗馨震惊了,这个木呆子……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言罢,莫炎熙竟然两腿一夹马肚,催马快速的绕到了前面,水茗馨见状便嚷嚷着让他解释清楚,见他不回头,水茗馨只好催马追了上去,然而这一路,任凭她如何问,莫炎熙都不曾回答,水茗馨莫名其妙的纠结了一路,可莫炎熙却乐不可支。 到达北境受灾的沙城时,江月影却对叶清涵说了一句:“好事将近。” 叶清涵有些不明所以,但顺着江月影的视线看去,她便心下了然,她的兄长大约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负担,这的确是件好事,只是沙城这一片狼藉,灾民遍地的景象却叫这原本难得的好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这雨怎么忽然间又下起来了?”水茗馨站在高处的屋檐下掸着身上的雨水,望着天空疑惑道。 “她这是在迎接你们的到来,给你们添个堵。”一路上不见踪影的妘兮瑶忽然间出现在面前,着实让众人吃了一惊,一时间大家竟然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可叶清涵却听懂了。她望着天空自嘲一笑: “可以自由的支配天气的变化,她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雕虫小技而已。”妘兮瑶轻松一笑,“只需一个简单的阵法即可,并不需要什么强大的灵力。” “妘姑娘的意思是,这雨是人力所为,而非自然之雨?”江月影看向妘兮瑶非常诚恳的讨教。 妘兮瑶点点头:“没错。” “那姑娘可有办法让它停下?”莫炎熙也慎重的问道。 “找到施雨之人破了阵法即可。” 叶清涵闻言点点头问道:“可否确定她在哪个方位?” “在那儿。”叶清涵顺着妘兮瑶指的方向,那是一片山林,最适合隐藏。 “一起去看看吧。” 妘兮瑶觉得自己已经用了一个不是很让人惊奇的方式带着叶清涵离开了,可是,当她把一个小小的“簪子”变成一把巨大的宝剑时,还是惊到了一大片人。 二人御剑行至山林上方徘徊了片刻便发现了一座小山头上微微的泛着紫色的光亮,妘兮瑶见状便毫不犹豫的朝着那边行去。 叶清涵一落地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依然习惯性的唤了一声:“羽尘姐,别来无恙。” 慕容羽尘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你们竟一起来了。” “羽尘姐见到我很意外?” “是啊。”慕容羽尘点头,“一场小小的灾祸便让你这个一国之后亲自驾临任谁都会有些意外的。” 叶清涵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事权从急,况且,此次乃是人祸而非天灾,若非亲自前来,怕是寻常赈灾之人应付不来羽尘姐这非比寻常的手段。” 叶清涵的镇定让慕容羽尘甚是意外,于是她笑道:“可是我记得你方才新婚燕尔,他竟放心你只身来此,此刻我甚至有些怀疑,凌阳城中所传帝后和谐的说法了。” 叶清涵静静的与她对视,面上并没有丝毫难过的迹象反而异常的沉静:“羽尘姐闹这一出不就是为了给我出难题吗,我若不亲自前来岂不是辜负了你和欧阳思睿的另眼相待。” 慕容羽尘闻言不怒,反而轻声一叹:“你还是这样逞强,也总是觉得我事事都会针对你。” “难道不是吗?”叶清涵冷笑,“眼前的景象,不正是你们针对我的杰作吗。” “他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治国理政并非你认为的那般容易,那不是你出一个高明的计策就能解决的了得。” “让我知难而退?”叶清涵好笑,“他不过就是为自己的野心罢了。” “既然你知道又为何要与他对立呢,你明知道他……” “他的确手段高明,也足够心狠手辣,但他不可能一直独大。”叶清涵打断慕容羽尘,目光犀利,言语冷淡,可慕容羽尘却是满面的担忧。 “即便如此,你觉得自己能斗得过他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叶清涵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中更平添了几分冰冷的肃杀, “万一我赢了呢?” “你赢不了他的。”慕容羽尘非常笃定,她亲眼见证过他的厉害,那是绝非常人所能匹及的智谋,“即便是当年强大如斯的水燕翛也没能在治国理政上占过他分毫便宜。” “可那场战争他输给我了,所以我已然赢了一局,至于今后谁胜谁败,端看各自本事。”言罢叶清涵便一刻也不想停留,转身要走时,慕容羽尘又开了口,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他在朝局中的狠辣手段你是见识过的,倘若他要针对你,便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叶清涵转身,双眸中的冰冷以及嘴角的冷笑,让慕容羽尘以及她身侧的妘兮瑶都有些骇然。她的语气听着听着平淡,却满是痛苦和绝望: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生不如死,但如今我已没什么好怕的了,所以,我绝对不会输!” 慕容羽尘有些无奈,亦有些伤感的摇了摇头:“你太自信了,朝局的战争绝非真刀真枪的战场,它看不见硝烟更不是撒一腔热血便可以解决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叶清涵冷冷一笑:“既然我肯接手这块烫手的山芋那么也自然是有信心能捧得住,而且,谁说兵书战策就不能用来治国理政了?” “至少水燕翛就没能做到。”慕容羽尘笃定道。 叶清涵却是轻巧一笑:“她没能做到并不代表她做不到。” “何以见得?”慕容羽尘微微蹙眉。 “自然是从她留下的那些东西里看到的。”叶清涵讳莫如深一笑。 “她留下的东西?”慕容羽尘不解,“你竟然看得懂?” “自然,否则羽尘姐以为我是如何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能够大败他欧阳思睿的?” 慕容羽尘望着叶清涵许久方才道:“真的要这样吗?”语气听上去似是悲伤,似是无奈。 “是。”叶清涵不想深究她的语气,便给了她笃定的回答。 慕容羽尘还想说什么,却被妘兮瑶打断:“姐姐不再是一人,她有我,更有那些愿意相信和支持她的人,所以诚如姐姐所说,我们绝不会输,而你说的非人折磨我再也不会让姐姐经历。” “好!既然如此,那这第一局较量我便在一旁看着菱儿你要用如何高明的手段去解决。”言罢,她便转过身收了地上排列的法阵,霎时云消雨霁,而后彩彻区明。 “望自珍重!”慕容羽尘丢下这一句话,便消失在了彩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