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探案卷三 之 错误的凶案 争吵 杰克·贾斯特和约翰·马龙上了一辆出租车,在去密歇根大道桥的路上,杰克终于缓过气来说话了。 “嗯,不管怎样,派对还是挺热闹的。” 马龙哼了一声。“我记得有一次,我把十二个陪审员从他们的休息室偷偷带了出来,在我的酒店订了一套房间,那次派对更棒……” “我记得,”杰克迅速而不悦地说,“我得把酒带进去,还得确保所有的女孩之后都能安全回家。结果,后来发现你本来就能得到无罪释放。” 马龙说:“我从不相信在客户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要靠碰运气,这是职业道德。” 杰克发出一声粗鲁的、类似马叫声的声音。 “马龙,你觉得你认识那个奥格里奇女孩吗?” “当然,”律师说,“你也认识。你不记得了吗?” 杰克说:“见鬼,今天我连自己是谁都快记不住了。” “奥格里奇绑架案,”马龙提醒他,“大约是两年前。艾伦·奥格里奇被绑架了。她老爹付了五十万才把她完整无缺地赎回来。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她无论受不受伤,都不值那个价钱的十分之一。绑架者一直没有被抓住。” “我现在想起来了,但还是很模糊。” “你应该时不时看看报纸,”律师说,他把一支没抽完的雪茄扔出窗外。“几乎每一张面孔我都或多或少有些印象。威利斯·桑德斯的第一任妻子几年前在相当神秘的情况下遇害了。有人说那不是意外,特别是因为他一直和弗雷特,她以前叫弗洛西,交往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桑德斯再婚时,达芙妮·桑德斯离家出走了,在全国的各大报纸头版上占据了三个星期。当然,凡是识字的人都知道莫娜·麦克莱恩。” “马龙,我们带的钱够吗?” “在第一区警局,”马龙自信地说,“我不需要钱。” 他几乎说对了,但并不完全正确。解救乔治·布兰德脱离法律的纠缠,只不过是把他庞大而此时已无力支撑的身体搬运到出租车上而已。这本来确实是个大问题,但出租车司机和三名魁梧的警察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帕特里奇被派去照顾他的雇主,虽然他的神经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但他依然保持了镇定。出租车朝着乔治·布兰德的俱乐部方向驶去。然而,海伦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就待在这里,”值班警官坚决地说,“我们一开始能抓住她纯属运气。” 马龙同意这一点,但抗议把他的朋友关在监狱里,这是对她的侮辱。“尤其是,”他补充道,“就因为一点交通违规的小事。” 警官很不礼貌地哼了一声。“交通违规!”他说,然后又补充道,“她就待在这里,直到我们从堪萨斯收到消息。真不敢相信,”他怀疑地说,“像布兰德先生这样的人竟然会和一个那样的女人扯上关系。” 马龙满腹疑惑,只能质疑地咒骂。 “我们本来认不出她的,”警官自告奋勇地提供了信息,“如果不是冯·弗拉纳根碰巧来了。他一下子就认出她了。” 马龙的心里开始产生一种不安的猜测。美丽的金发女继承人和凶杀组的丹尼尔·冯·弗拉纳根已经成了最好的朋友,尽管海伦以前曾让他度过几小时不愉快的时光。但众所周知,冯·弗拉纳根有一种粗暴的幽默感。 马龙的最坏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根据冯·弗拉纳根的说法,堪萨斯城方面指控海伦犯下了严重的罪行。当然,不是用海伦·布兰德或海伦·贾斯特这个名字。这件事,任何人都做不了什么,就连马龙也无能为力。 “想想她有多大的胆子!”警官说,“竟敢自称是乔治·布兰德的女儿。女儿!” 马龙徒劳地争辩、解释、要求,找到并提供了身份证明。但在冯·弗拉纳根承认他的“错误”,或者堪萨斯城传来消息之前,一切都无济于事。 而且似乎没有人知道冯·弗拉纳根在哪里。 “你们什么时候能收到堪萨斯城的消息?”马龙最后绝望地问道。 警官打了个哈欠。“明天某个时候吧。”他补充道,“如果他们快点的话。” 就在杰克挥拳要打值班警官时,小个子律师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是我妻子,”杰克吼道,“你们不能把她关进监狱。” 警官用冰冷的目光回答了他。“我还记得你在《审查报》工作的时候,杰克·贾斯特。我记得你和你的老板把一个女人从监狱里弄出来,声称她是你的妻子,然后把她藏起来五天,同时一直在报纸上报道她的故事,让所有人都嘲笑我们,因为我们想把她作为麦古克谋杀案的嫌疑人进行询问。也许我会上一次当,但同样的把戏第二次就不会上当了。” 马龙机智而迅速地把这位红头发的新闻代理人从警察局带走,这无疑使他免于和新婚妻子一起入狱的境地。这也可能拯救了值班警官,避免成为调查的中心人物。 当他们走到人行道上时,杰克仍在挣扎,重复着说:“她是我妻子。他们不能这样对我。” “住口,”马龙简洁地说,“上那辆出租车。” 他把杰克推进一辆等候的出租车,告诉司机往北开。 三个街区后,杰克又能说话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弗拉纳根开的一个玩笑,”律师告诉他。 在接下来的三个街区,杰克大声地并且极其个人化地谈论着冯·弗拉纳根。“马龙,把她从那里弄出来。她……”他哽咽了一下。“我……”他又哽咽了一下。“机票,百慕大,两个半小时后。” “别咕噜了,告诉我你的意思,”马龙生气地说,他点燃了一支香烟递给这个心烦意乱的人。 杰克狠狠地吸了两口烟,把烟扔出窗外,说:“海伦和我已经预订了两个半小时后起飞的飞机,我们要去百慕大度蜜月,记住,是两个半小时后。” “我非常怀疑你们能不能赶上,”律师说,“你最好把预订改签一下。”他再想了一想,补充道,“把票给我吧,我会帮你改成晚一点的航班,把你的新娘从监狱里弄出来,然后交给你。” “冯·弗拉纳根到底在哪里?” “他可能躲在某个床底下。其实这也不是个坏主意,把那些该死的预订给我。” 杰克默默地递给了他。 “别担心了,”马龙补充道。 “你去死吧。听着,马龙,海伦和我今天刚结婚,今天,明白吗?当人们刚结婚的时候……” “我知道,”马龙说,“我妈也告诉过我。我说别担心,我会帮你把你的新娘从监狱里弄出来的。” “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回你的公寓。你就拿着一份《警察公报》,蜷缩起来,然后让自己冷静下来。” 杰克变得几乎过于粗鲁地咒骂起来。在他喘口气的时候,马龙沮丧地说:“我只希望你没打那个该死的愚蠢赌。” “什么赌?” “你和莫娜·麦克莱恩打的那个。” “莫娜·麦克莱恩?” 马龙吼道:“今天下午你和莫娜·麦克莱恩打了个赌,你还记得吗?” “哦,”杰克说,“哦,那个赌,我已经忘了。” “记住我的话,”马龙说,“她可没忘。” “胡扯。” “她不只是说说而已,”律师告诉他,“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她可能现在正在外面杀人呢。” “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上帝让她杀的是冯·弗拉纳根,”杰克伤感地说。突然,他呻吟了一声。“如果海伦知道了那个该死的赌约,她会想要留在芝加哥,只是为了看看莫娜·麦克莱恩是不是真的是认真的。” “好吧,那就别告诉她。” “如果我不告诉她,别人也会告诉她,她会非常生气的。” “那就告诉她,然后安心待在芝加哥吧。” “但是我要去度蜜月,而且……” 马龙吼道:“该死,如果你想要建议,就去写信给多萝西·迪克斯吧。”他换了一种更柔和的语气,但带着一丝苦涩,“如果我知道你会惹这么多麻烦,我早就自己娶了海伦,让你摆脱她,免得你受她的罪。” 杰克什么也没说。剩下的路程里,他一直郁郁寡欢地盯着出租车窗外,看着大雪仍然以巨大的羽毛状飘落,然后被过往的车辆的车轮碾压成灰褐色的泥浆。初冬的暮色笼罩着这座城市,密歇根大道的窗户在紫罗兰色的薄雾中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他们经过了半隐在雪中的水塔,雪白之中透出一抹红光,又经过了橡树街的海滩,现在那里只是一片荒凉的沙地、雪地和一堆堆的冰,然后在席勒街向西拐去。又走了几个街区,出租车在一两个小时前举办过婚礼的酒店前摇摇晃晃地危险地滑停了下来。 “真是个糟糕的婚礼之夜,”杰克抱怨道。 小个子律师同情地看着他。“经历了那么多困难才终于和海伦结了婚,你应该觉得自己很幸运了,哪怕你的新婚套房是第一区警察局。” 杰克哼了一声,爬出了出租车。“闯入监狱会是什么罪名?” “嗯,”马龙若有所思地说,“这将是你这辈子第一次不会被私家侦探骚扰。”这时杰克已经开始穿过人行道,他补充道,“待在家里,别担心。我会把你的新娘从监狱里弄出来的,把她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与此同时,蜷缩起来,拿一份……” 杰克转过身来。“如果你没把她带回来呢?” “那我就把冯·弗拉纳根给你带回来。” 杰克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