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探案卷一 之 三点的谜案 时钟 帕金斯脸色憔悴苍白,他告诉他们格伦进城了。 “没关系,”马龙说,“我们只是想再检查一下房子。” “当然,先生。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的话——“ “需要什么的话,我们会叫你的。”他们爬上楼梯来到霍莉的房间。 自从谋杀发生的那晚以来,这个房间一直保持着原的样子。 一张窄窄的床,铺着柔软的桃色床罩,看起来既平整又整洁。 他们搜查了房间,没找到任何感兴趣的东西,又检查了衣柜,衣柜其实是房间中一个黑暗狭窄的角落,上面有一根横杆用来挂着衣架。里面什么也没有。 整个房间里除了那张平整的床,和桌上那只小黑曜石的时钟之外,再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了。马龙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钟,把它放进了口袋。 “她离开这里后去了哪里?” “格伦的房间,”海伦说,“就在走廊尽头。” 他们沿着走廊来到一个整洁而简朴的房间,桌台上有一张海伦的银框照片,占据了中心位置。海伦若有所思地用眉笔在照片的玻璃上画了一撮小胡子。 格伦的房间里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除了那只坚固的小皮钟。自那晚以来,它一直没有被碰过,夜光的指针仍然指向三点。马龙把它塞进口袋,然后他们默默地依次走出房间。 大厅有一只座钟,那座老桃花木的座钟,站在那里,就像霍莉看它时一样。 马龙仔细检查了它。 “我希望他这次不要试图把它塞进口袋里了,”杰克嘀咕道,“这家伙是个钟表迷吗?” 他们沿着大厅,走上狭窄的后楼梯,来到帕金斯夫妇的房间。 还有一只钟,那个廉价的闹钟,那个没有响过的闹钟。 马龙把它的铃铛挂在手指上,悠然地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一张桌子上有一只小珐琅钟。 “我的天哪,”杰克喊道,“这里到处都是钟。” “到处都是充满死寂的钟,”海伦说。 他们在亚历克斯·英格哈特小姐曾住过的房间门口停了一会儿。 房间里非常安静,那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东西活着。就连那个放在绿色大理石壁炉架上,罩在玻璃罩下的金色时钟,也一动不动,脆弱的、精致镂空的指针指向三点。这只小巧的法国钟曾滴答滴答地记录着亚历克斯·英格哈特的生命时光,一小时又一小时,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一年又一年。然后有人把刀刺进亚历克斯·英格哈特干瘪的老胸膛,三次。钟就突然停了下来,彻底的停了下来,停在了三点钟。 还有房子里所有的其他的钟。 “我们下楼吧,”马龙用一种奇怪的平淡语气说道。 他领着他们来到书房,在那里他们把钟表整齐地排列在桌子上。 “还有一个。那个电子钟。”马龙环顾四周。它立在靠墙的桌子上,指针依然指向三点。他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杰克,来看看这个。” “什么?” “看到没?”他指着墙上的插头。“它仍然插着电。但是它不走了。而且其他的电器似乎还在正常运行。” “见鬼了!”杰克说,“这简直太离谱了,因为,我知道这种钟,只要插上电,就几乎没什么东西能阻止它们。但是那个钟明明已经插上电了,却完全不动了。” 马龙嘟囔着一些听不懂的话,把插头从插座上拔了下来,把这个抛光的木质电钟加进了他的收藏。 然后他坐下来,开始缓慢而仔细地检查。 首先,他看了看霍莉的小黑曜石钟,摇了摇,并在它的背面按键之间做了实验性动作。然后,他满意地哼了一声,把它放下,继续检查下一个钟。 杰克和海伦静静地、不耐烦地看着。 最后,除了电钟以外的所有钟他都检查完了。他特别仔细地检查了电钟,手指在电线上来回抚摸,最后开始拧松插头的螺丝。 “杰克,”他慢慢地开始说,“如果你把钟上的发条上得太紧,拧到头,拧过了,会怎么样?” “发条会卡住的,”杰克立刻回答,“然后你得拿着它跑到修理店去找钟表匠重新启动。” “正是如此,”律师喃喃自语,仍然摆弄着插头。 杰克拿起一个钟,试图转动发条钥匙。它卡住了。他又试了另一个,结果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看看这个,”马龙说。他伸出手中的插头。 “它里面已经断开了——在插头里面——不会显示出来的地方。” 马龙点点头。“我还不知道其他钟是怎么停的——楼上那个镀金的,还有大厅的钟——但我毫不怀疑会发现同样的东西——一些能让钟停下来的小玩意儿——就像把发条上得太紧,或者在插头里断开的连接这样,简单有效的小玩意儿。” 他漫不经心地把插头扔在桌子上。“不,这不是超自然力量,让所有的钟都停了,和那个可怜的小个子的手表。” “是有人故意把它们弄停掉的,”海伦说。“有预谋地。但究竟是谁呢?” “很可能是谋杀亚历克斯·英格哈特的人。” “但是为什么?”杰克茫然地说。“这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宣扬谋杀的时间?除非有什么原因,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老太太去世的时候正好在三点。” “确实有个原因,”马龙告诉他,“只是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这一切都符合某种模式,只是我们还没看出这个模式是什么。怎么了,海伦?” “等一下。我想到了什么。”她正在检查那个珐琅钟。“听着。毫无疑问。这些钟都是被人为地停掉的——有人故意在整个房子里走来走去,把每个钟都停了,从亚历克斯姨妈房间里的法式钟到这里的电子钟,甚至连帕金斯房间里的闹钟都没有放过。对吧,马龙?这毫无疑问吧?” “毫无疑问。”马龙说。 “你们两个大笨蛋。你们错过了这些钟最想告诉你们的最重要的事情。它们正竭尽全力地告诉你们那是什么,而你们却像两个傻瓜一样坐在那里。” “你到底在说什么?”杰克咆哮道。 “听着。假设你正好在三点钟开始,从这幢房子的顶层一直往下走,每遇到一个钟就把它停掉——那么当你走到最后一个钟的时候,会是什么时候?” “天哪,”杰克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 “第一个钟,”马龙缓缓而沉思地说,“正好是三点。下一个可能是三点零几分,再下一个可能三点零五分,以此类推,除非——” “除非,”海伦替他说道,“你在停掉每个钟的时候,都把指针拨回了三点,这显然就是那个神秘人做的。而这条信息又指向了另一件事,你们俩可能自己已经看出来了。” “我们当然看出来了,”马龙苦笑着说。“这简直让人震惊。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是基于,亚历克斯·英格哈特死于三点,然后房子里的每个时钟都马上地停了下来,的假设来推断的。” “这些时钟可以在任何时候被停掉,”杰克说,“三点、两点或者——好吧,任何该死的时间。在谋杀发生时、之前或者之后。” 海伦叹了口气。“我们都简单地得出了结论,认为亚历克斯姨妈正好在三点遇到了她的造物主。这也可能是真的。” “关于她死亡的时间,我们只知道一件事,”马龙严肃地说。“它发生在格伦和帕金斯离开房子的时候——当时老太太还活着——和格伦以及帕金斯夫妇回来之间的一段时间内。” “在格伦和帕金斯离开房子之后,”杰克说,“和,霍莉走进她姨妈房间,发现尸体,的时候之间。” “好吧,”马龙说,“我们就按这个假设来。但我们不知道霍莉进入房间的确切时间。” “除了我们知道它肯定是在三点之后的某个时候,”杰克开始说,然后又停了下来。“不,这个我们还不知道。” “不错。因为我们所知的时钟被停止可能发生在任何时间。”马龙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在口袋里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一支半截的铅笔和一个旧信封。 “让我们试着整理一下思路。格伦和帕金斯在大约十一点十五分左右离开了房子,他们大约在三点四十五分之前回来,好吧,这就给我们留下了四个半小时,当他们回来时,老太太已经死了。所以很明显,谋杀——以及所有这些该死的捣鼓钟的行为——都发生在十一点十五分和三点四十五分之间之间。上帝啊,我们终于知道了一些确切的事情。” “在那四个半小时里,谁有什么不在场证明么?”海伦问。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先从霍莉开始,”杰克说。 “霍莉是个问题,”马龙说。“迪克·戴顿在哪儿?” “考虑到在酒店有两三百名目击者,”杰克说,“我们一直待到大约三点半。即使用我的火箭飞船也不可能在四点前赶到这里。你必须把我们俩从嫌疑人名单上划掉。” “真遗憾,”马龙咕哝道。“多年来我一直希望把你和某事联系起来。好吧——格伦和帕金斯一家。他们在开车往返芝加哥。这点毫无疑问。即使他们三个串通一气都在撒谎,他们的说法也在圣卢克医院的一名工作人员那里得到了证实。” “那剩下的是——”杰克问。 “海伦。海伦,你三点钟在哪里?” 海伦一惊。“说实话,我根本没有任何不在场证明。我当时开车出去了。” “你完全有可能做到,”马龙说。“你可以打电话模仿霍莉的声音,并用你一辈子对她的了解轻易脱身。而且你可以进入房子——你承认过你有钥匙。” “动机呢?”杰克问。 “等你认识我够久了,”她说,“你可能会发现我几乎做任何事情都有动机。” 一阵沉默。 “只是”——她皱起了眉头——“只是这解释不了霍莉那段时间都在哪里。” “这解释不了很多事情,”杰克说。 马龙皱了皱眉。“好吧,我们至少了解了一些东西。我们会暂时保密。让布莱克县的人继续相信她是三点钟被杀的。” “该死,”杰克说,“我们又回到了这个理论上,这是由外人做的。也许是那个小个子,然后有人杀了他。或者是我们还没追查到的人。” “要么就是霍莉,”马龙疲惫地说。 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海伦展现出惊人的镇定,她迅速跳上书房的桌子,用她厚重毛茸的大衣裙摆盖住了那些钟。马龙灵巧地把电子钟踢到桌子底下。 紧接着,书房的门开了,海姆·门德尔和悲观的弗莱克先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