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开

一晚上她都没敢闭眼，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阿福满身是血的样子。熬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全身无力。 成成还是起来给她弄了吃的，给她喝了水。很久以后她把成成拉近，跪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成成，你赶紧离开吧，别留在这里了，拿着你妈妈给的钱走，我不想跟你生活在一起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她说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我不走，一辈子都不离开，大不了一起死”。 其实他们都知道，只要没抓住那个女人，一定还会派人来杀她，只要她在的地方都是危险，可能下一分钟就会像阿福一样永远闭上眼睛。 最后她哭着说道“我求你走，你不走那我走”。然后起来想要离开。 她都想好了，她一个人不怕死，就是不能连累成成。大不了就像以前一样再跳一次海。 成成拉着她，怎么都挣脱不开，她哭得越来越大声，最后也不挣扎了，靠在成成肩膀上哭成泪人。 成成也不劝，任由她哭，只是手一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等到她哭累了，他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害怕我像阿福一样，但你要记住，我不会离开你的的，要是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听到了吗”。他说的话坚定又执拗，仿佛不容置疑，不能反抗。 她被震惊了，被他说的“你死了，我也不活了”，这句话惊到了，如果他死了，她会怎么办，她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想老天真的好不公平，好不容易日子慢慢平稳了，又出事了，也许以后又要过一段水深火热的生活了吧。 她想晚上成成睡着后偷偷的离开，但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他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只要她稍微一动，他就会醒。 所以她选择了白天，他出门打水的时候，她偷偷溜了，什么都没有带走，她想这次我出去可能就真的要死了，什么都没必要带着，也没什么可以带走，她把他们赚的所有钱都放在了床上留给了他。 她不敢往他们经常去城里的路走，走了与城完全相反的方向。她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她想她不会哭的，也不能哭。但还是哭了。她一路跑一路哭，到最后蹲在路边嚎啕大哭起来。 她想这次是真的离开了，这辈子，下辈子，他们都无缘再见了吧。 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成成似乎从天而降挡在了她面前，她已经忘记了哭。他看着怒火冲天，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把她拖进了路边的树林里。没有了以前的温柔，动作粗鲁，一点不管她被树枝和石头划伤。 这里不是进城的路，而是进山的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和草丛。 她被成成拖进树林，跌进草丛，他什么话都不说，眼睛猩红。 她无力反抗，连哭都忘记了，因为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恐怖的他，就连当时刚遇到他时他拿着刀要去杀人时，她都不怕的。 他盯着她的眼睛气愤的说道“我真想揍你一顿知道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让我怎么办？”。说完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穿透她的眼睛看清她的心里。 最后闭上眼睛选择沉默。 她真的很听他的话的，除了这次偷偷跑了，从遇见他后，她都在听他的话。 他坐起来，把她也扶了起来，当看到她身上被树枝石头划破的伤口，他只是轻轻抚了一下，但能看出他眼里流露出的自责。 他又开口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你为什么离开”？ 她回他“你也看见了，那个人要我死，那天要不是阿福冲过来，死的就是你，我不要你死”。 “我说过大不了一起死，你听明白了吗？”他认真的说道。 一起死这句话以前杨千儿说过，他也说过，似乎两个人都特别喜欢这三个字。 他们是天黑以后才回来的，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着。 快到家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在家附近转悠，似乎是在找人，他们第一时间就看出了是那天街上出现的那个杀手。 因为他们一路都没有讲话，所以那个人还没发现他们，他们躲在深深的草丛里，看着他四处寻找，最后离开。 等到他确定离开后，他们才敢出来。也没有回家，害怕那个人杀个回马枪。成成拉着她来到山坡上的墓园里。 “怎么办？他已经找来了，肯定是已经查到了我们住在这里才来的吧”？她担心的说道 “这里不能住了，我们得走”他说道。 她赞同他的说法，只要呆在这个城市，那个人总有一天会找到她。 “我们不能坐车，因为你没有身份证，买不到票，买到了票也容易让人查到我们的去向，所以我们只能走路离开，你可以吗”？他又说道。 她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点头答应。 讨论到半夜，他们决定了一条路线，避开那个女人所在地城市，骑三轮车，拉上他们的日用品，一路就当去旅行，等到哪天觉得安全了再停下来。像阿福一样，去做个流浪歌手，每个城市，每个地方都走走，顺便找找他的母亲。 连夜他们就行动了，告别了阿福和爷爷，收拾好所有东西，他们骑着三轮脚踏车没有进城而是沿着山路离开。 这个城市她已经不记得她生活了多久，但是她记得他们两个一起生活了差不多三年。这里的每一条巷子街道她都熟悉。但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呀。 从此他们决定用双脚去丈量土地，用双眼去看世界，直到生命的尽头。 她坐在车里，车里放着一床棉被，几件衣服，一口锅，两个碗，两双筷子，一些米，几个苹果，一大把青菜，还有阿福留下的那个音箱。这么多东西已经装满了整个车厢。成成用力的蹬着车，而她的手从后面一直拉着成成的衣角。 他们都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怎么样，是走向光明，又或是走向黑暗，谁也说不清楚。静静的黑夜只听得到三轮脚踏车吱嘎吱嘎的前行声。 “你害怕吗成成”？她突然开口问道。 他似乎以为她是害怕的，安慰道“别怕，有我呢，我以前一个人流浪了好多地方呢，现在是两个人更不怕了”。 她说道“我不怕，我以前也是自己一个人呢，有你真好，只是要离开这里有点难过”。 他突然停下车，转头看向她，摸了摸她的脸，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转过身又开始蹬车。 她被他吻得莫名其妙，问道“你为什么特别喜欢吻我额头，我哭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害怕的时候，你都在吻我的额头”。 他笑了笑，打趣的说道“记得那么清楚啊，你说我吻了几次”？ “我哪里记得啊，你讨厌”，声音里充满了撒娇的味道。 他边蹬车边说道“以前我妈妈在我害怕，难过的时候都会亲吻我的额头，它有一种奇妙的效果，能让你安心”。 她想想确实是对的，每次吻额头都有种温暖的感觉。就像刚才他亲了她一下，心里就安稳多了。 前路漫漫，他们走向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