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这边肯定是要非查不可。 但大夫人程氏的意思是，能缓一会就缓一会。 如果问题不是出在厨房身上，那她就可以片叶不沾身了。 可现在，这个多嘴的刘氏。 刘氏这一出，肯定是得到了两位姨娘的支持。 姚姨娘就说：“大夫人既然要查，那便都查一遍吧，妾身身边的人妾身是信得过的，妾身也没有加害将军夫人的意图，更没有缘由要去加害夫人。” 赵姨娘就傲娇多了：“妾身的人肯定是没问题的，不就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妾身觉得二夫人倒是说的很对，大夫人不如先往厨房和将军夫人身边的人查起。” 投票三比一，大夫人程氏完败。 如果只是一个刘氏，她小拇指都能碾死，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 这两位是老夫人开口要当祖宗一样供着的，大爷在朝堂也少不了这两位亲家的支持。 所以大夫人还真不太敢轻举妄动。 “查！当然要查！”程氏咬着牙：“我只是先把一些嫌疑不大的排除出去罢了。” 她话是这么说，可让下人压走几位侍女的力度丝毫不手软。 大夫人也有苦难言，她这查案的第一阻力就是这些人。 偏偏有老夫人在，她还不能轻举妄动。 人拖下去后，两位姨娘撇撇嘴，心里却因为刘氏那一番话安定了不少。 是啊，她们的侍女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哪里就有那样的本事去给于微的所有饭菜下毒。 程氏拉走了一批人后，外室一下子就空旷了不少。 然后就是厨房几个能接触到饭食的侍女嬷嬷和于微身边的几个贴身随侍。 于微身边的人有没有问题，谁也不敢打包票。 程氏打算故技重施，先对着于微身边的人发难。 可于微身边最能接触到饭食的就是碧桃和月满。 恰恰这二人又是知道原委的，是以自然回答的问题都丝毫找不到破绽。 月满甚至不停朝程氏磕头，额头都磕肿了，求大夫人早日抓到真凶绳之以法。 二夫人则是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忙让人搀着月满起身，一连声说月满是个忠心的，绝不会加害主母云云。 碧桃一看，姐妹你不地道，同样是贴身侍女，为何你这么秀？ 碧桃自然也不服气了，一抬头，泪水糊了满脸，一脸哀切的说着自家夫人的不容易，这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还没好好憧憬过呢，就出事了。 碧桃甚至说：“若是夫人和小主子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活了，奴婢要随着一起伺候夫人小主子，更要化成厉鬼叫下毒之人不得好死！” 好家伙！ 月满一抹眼角的泪水，姐妹你更卷呐！ 于微在内室里窗幔一放，还有初姨在给她按摩穴位，睡得那叫一个香，半点都不知道外头两个侍女早已经搭上台子唱了这么一出戏。 碧桃本来是演，可演着演着，就真情实意起来，她是真和夫人一起度过了那么多个春秋，这还不容易好日子来了，结果谁知道更厉害的还在后面等着呢。 二夫人是拉完这个又拉这个，一双手都忙不过来了，于是便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大夫人。 大嫂，你怎么看？总不好叫人就这么一直跪着吧？ 大嫂浑身鬼火直冒。 这个不可能那个不可能，合着事情都怪厨房算了呗！ 程氏和刘氏相处得久了，这会儿也知道刘氏心里可能真没想到这个茬，目前完全就是因为被这两戏精给感动了。 程氏干脆摆摆手让人退到一边，别嚷嚷了，嚷得她脑仁疼。 于微的人也审完了，接下来就是厨房这边了。 一起是六个人。 六个人齐齐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头既没有能为她们开脱的主子，自己又没办法像三房的侍女那样演得这般言真意切。 对比下来，六人这会儿就有些尴尬了。 大夫人程氏纵使再不愿意面对厨房这些人，这会儿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如果问题真出在厨房身上，那么她只有越发雷厉风行，才不会惹人怀疑。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只是程氏自己也没想到，她这才问了一个轮回呢，就出事了。 厨房有个侍女哭哭啼啼的停不下来，程氏烦躁的厉声一逼问，这侍女是扛不住了，一个响头就磕了下来。 “三夫人该死！她就是该死！肚子里面的孩子也该死！要不是因为因为她，大夫人您也不会被逼到这幅境地，奴婢就是看不惯三夫人这幅仗着肚子作威作福的姿态，大夫人，奴婢知道您也看不惯——” “啪——” “你这贱人胡说八道什么！” 大夫人当然不会动手打耳光，动手的人是大夫人身边的侍女，就是她一个耳光打断了厨房这侍女的话。 侍女被打了耳光，居然很听话的就没吭声了。 这会儿堂内的人还多呢，众人看向大夫人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了。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三夫人中毒居然和大夫人有关！ 毒是大夫人下的不？ 刘氏这会儿看着程氏，也有点毛骨茸然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大嫂你糊涂啊！ 姚姨娘垂下头沉思，眼角余光却高高抬起观察在每一个人。 赵姨娘这会儿也不傲娇了，她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如坐针毡。 大夫人程氏脸都涨成红紫色了，不是憋的，是气的，气得心肝脾脏肺都在抖。 她伸出手指直直指向那侍女，咬牙切齿。 “贱人！” 贱人攀咬她，绝对是故意的！ 大夫人是万万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把她给我绑起来，查，给我查！” 那侍女一听这话，忙哭着冲大夫人磕了个头：“大夫人，您不必如此，此事是奴婢一人做的，奴婢就是恨三夫人，恨不得她死，她死了对大夫人也是好事，不，是奴婢说错话了，大夫人放心，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完，这侍女就跟小牛犊子一样，拼命横冲直撞朝外厅的柱子上撞去。 场面顿时慌作一团。 拦的拦躲的躲，出其不意的，这么多人，竟叫这侍女撞死在了大柱前。 望着那额头上破了硕大一个口子的侍女，还有蔓延而下汩汩流出的鲜血。 大夫人双眼刺痛般闭上眼，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