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恺皱皱眉,有些变脸。他是绝对好意,怎么心馨这般无理取闹呢?她原是这样的女孩啊! “抱歉,我相信——我不会再说这件事。”他很有礼貌、很有风度,“我原不该多管闲事。”</p>
再说声“明天见”,秦恺转身走回他的家,就在他推开后门的,门里面伸出一张带笑的漂亮脑孔。</p>
“咦!原来是你们,”秦康兴致很好地走出来。”两小无情说情话吗?”</p>
秦恺不出声,却消失在背后。依然倚墙而立的心馨却整个人振奋起来,秦康不同于秦恺,秦康会了解她、会帮她、会替她说话的。</p>
“胡说八道!”心馨的声言带着浓重鼻音和少许哭意,“只有你才整天情呀情的!”</p>
“哦!还哭过了呢?”秦康故作大惊小怪状,“是感动于秦恺的真诚,或是他欺负了你?嗯,告诉我,让秦康大哥哥替你出气。</p>
“谁敢欺负我?我只是——想哭。”她竟被逗笑了。</p>
“想哭就哭,性格得很哪!”他“啧啧”有声地,“你妈妈要嫁人了吗?”</p>
“你也听见了?”她投诉似地,“刚才秦恺还帮着他们来教训我,好可恶!”</p>
“傻丫头!”秦康用手臂围住了她的肩。“这种事有什么好生气、好哭的?来吧!别理他们的事,我陪你玩。”</p>
“不玩,我功课还没做完!”她真是高兴起来。</p>
“又是功课,真闷死我,”秦康半开玩笑,“女娃儿要那么好的功课做什么?男朋友才重要啊!”</p>
“我不要男朋友,我也不结婚!”她突然说。</p>
“什么话?想做老处女?”他怪叫起采。</p>
“才不是,”心馨眨眨眼睛,“你认为世界上有没有永恒不变的爱懂?”</p>
“这——”秦康一怔。他只是想逗心馨高兴,却不想对她说假话,这么单纯、洁白的小女孩,不说真话简直就是罪过。“很难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p>
“若没有永恒的爱情,人就不该结婚,免得——伤了下一代孩子的心!”她认真地说。</p>
秦康又呆了一下,他知道她是指浣思的事,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他——在这方面不也是随便、不也是玩世不恭吗?他没有想过永恒的爱情,他甚至没对感情的事认真过。</p>
“你觉得我的看法对不对?秦康。”她追问着。</p>
“对!当然对!”他振作一下,笑起采,“谁敢说小星星的话不对,我第一个找他算账!”</p>
“真话?”她眼中光芒直闪,“你会为我跟别人打架?”</p>
“哎——当然,”他似乎不能不这么说了,“你妈妈的事就是我的事,康大哥永远支持你!”</p>
心馨甜甜一笑,心情变得出奇的好,秦康永远不会令她生气,秦康的话永远带给她无穷的希望,即使开玩笑,即使不认真的话,也深深烙印在她心底。</p>
“这样——我会回去告诉妈妈,我真的不反对她了,”她说,</p>
“妈妈也是女孩子,我相信每个女孩子的世界都要有人来支持和爱护的。”</p>
“你说什么?”秦康不能明白。</p>
“我说——我会祝福妈妈,虽然我还是不喜欢麦正伦。”她微笑,眼中有梦幻般的光彩流转着。“不过,我相信好心有好报!”</p>
“好像大发慈悲呢!”康康怜爱地拍拍她,“这样吧!我星期六下午不用上班,带你出去玩,一直玩到晚上,就算你的好心有好报吧!”</p>
“出去玩!”她惊喜了,“好啊——只是功课呢、考大学呢?我不想被别的同学比下去。”</p>
“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可怜的小家伙,”他摇头,“整天困在屋子里读死书也不是办法,出去玩一次也不至于影响到考不上大学,去不去由你,别后悔啊!”</p>
“等一等——去哪里玩?”她原本就想去了,只是考大学的压力太大。</p>
“由你选,满意了吗?”他笑。心馨真是漂亮又可爱的小女孩,即使在黑暗中,她的青春光芒仍是耀眼的。</p>
“但是我不会玩,也不知道哪里好玩。”她老实说。</p>
“今天是星期四,给你一天时间想,明天晚上告诉我,”他挥一挥手,很果决,“若是还想不出,就由我安排,你不得有异议了。”</p>
“好!”她高兴地点头。被功课压得死死的,童心又冒了上采。“只是——你的空中小姐呢?”</p>
“谁在意她们了?我们去玩!”他半真半假,“刘心馨比她们都重要。”</p>
她再点点头,整个人已完全恢复了好心情。</p>
“说定了啊!如果有人黄牛呢?”她歪着头。</p>
“黄牛的人罚做一天奴隶,”他随口说,“上天罚黄牛的人一辈子得不到永恒的爱情!”</p>
他故意用心馨的话“永恒的爱情”来讨她欢心的,他的确是个灵活的男孩,只是——他忽略了心馨的年龄,也忽略了心馨的感情。</p>
十八岁的女孩,怎会没有模糊的爱情呢?</p>
心馨眼珠儿一转,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问得那么突然、那么令秦康措手不及。</p>
“那天晚上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就是在计程车里的那个。”她问。</p>
“那个——”他看着她认真的神情,不能不告诉她。“她像叫韦梦妮!”</p>
“名字像歌星,又梦又妮的!”她说。在这方面,女孩子都是小心眼儿的。</p>
“当然,谁的名字有小心馨好?”他不认真地,“晚了,进去吧!免得你妈妈担心又难过。”</p>
她看一眼屋里的灯光,点点头。</p>
“记住!进去后要好好的,真诚地对你妈妈说不反对和祝福的话,好不好?”他又说。</p>
“好!”她愉快地答应了。</p>
“这才是乖女孩,这才是小星星,”他迅速地在她脸颊上吻一下。“记住!我们星期六的约会。”</p>
放开心馨,他转身大步回去了,连心馨脸上又羞又窘又喜的神色都没看到。</p>
他和秦恺都想帮助心馨母女,都想开解心馨,他们兄弟俩却用了不同的方式,无论如何,秦康这种比较容易接受多了,且不论是否种下什么因子,却真正使得心馨高兴和开朗了。</p>
心馨收拾了丝丝甜蜜、阵阵喜悦,轻盈地回到家里,这神情、这步子、这心境与她出来的相差何止千里?</p>
客厅中灯光仍然亮着,暗角中却不再有人,浣思已回到她的卧室。</p>
心馨犹豫一下,想起答应秦康的话,鼓起勇气敲响了浣思房门。</p>
“谁,心馨吗?等一等!”浣思的声言,有着不平常的波动。“好——进来吧!”</p>
心馨推开房门,浣思半靠在床上,虽是强装微笑,那泪痕还不曾干透,浣思——哭过了?她真是伤了妈妈的心,她真是——不孝,她真是该死!</p>
“什么事呢?小心馨。”浣思还是柔声细气、还是那么心平气和,她一点也不怪女儿。</p>
“刚才是我不对,我来向你道歉。”心馨真诚地说。</p>
“你是我的女儿,妈妈怎么会怪你呢?”浣思微笑着。在床头灯的照耀下,她脸上的疲乏加深了,尤其在她洗去了化妆之后四十岁毕竟是四十岁,再得天独厚,岁月总会留下浅浅痕迹。</p>
心馨心头一酸,歉疚、后悔得更厉害。</p>
“妈妈,我真的不反对你和麦叔叔订婚。”她极快地说,“我真心祝福你,像姐姐一样。”</p>
“心馨——”浣思的眼圈红了。她知道女儿曾经过了一段内心的争斗,她知道女儿曾忍受了不少痛苦,她知道。哎!她答应了正伦,这选择可是对的?</p>
“我会像以前一样爱你,听你话。”心馨再说。浣思的眼光中,她也忍耐不住的泣不成声。“我一定不再惹你生气、伤心,只要——只要你快乐和幸福。”</p>
“心馨!”浣思支撑着坐起来。</p>
心馨说声“晚安”,一转身奔回卧室,锁上门,她倒在床上无声地大哭起来。</p>
这眼泪不再是伤心、不再是负气、不再是反对,她只觉得仍是委屈。</p>
是委屈!她将要叫正伦为“爸爸”了?</p>
爸爸——哲凡?正伦?怎能不委屈呢?</p>
星期六,浣思、正伦的订婚要会已预定在希尔顿二楼的西餐厅里,没有仪式,只是请一些他们共同的朋友和一些音乐界的朋友。</p>
浣思怕引起心馨新的感情波动,所以不曾告诉心馨,想来心馨也不肯出席的,何必说出来令大家为难呢?</p>
浣思精神并不好,整个早晨都提不起劲儿,懒懒地靠在床上。她早已安排了钢琴学校的事,王小姐会替她工作得妥妥当当,她一点也不担心。晚上有宴会,她该去洗个头,脸部该照照红外线保养一下,她总不能病恹恹地去见那许多客人吧?然而——她连床都不想下。</p>
中午的时候,她终于勉强起身了。星期六心馨下午没课,会回来吃中饭,她一定要陪心馨一起吃。浣思心中也了解心馨的委屈,心馨对哲凡的感情特别深、特别浓,心馨当然不愿接受正伦了,但——哎!浣思又在怀疑,她该订婚吗?</p>
客厅里有一个巨型玻璃盒,里面盛满了厚如天鹅绒般的鲜红色名贵东京玫瑰,她知道是正伦送来的,在这方面,正伦是比哲凡体贴和殷勤多了!她轻轻抚摸一下那玻璃盒,女佣四姐从厨房出来。</p>
“夫人,我以为你没醒,麦先生送花来我也没敢叫你。”四姐说,“中午想吃什么?”</p>
“随便吧!我没有胃口。”浣思摇摇头,“心馨还没回来吗?”</p>
“二小姐不回来吃饭,她和隔壁的秦康少爷要出去玩,”四娟说,“她让我转告你。”</p>
“哦!秦康?”浣思皱皱眉,“是秦康或是秦恺?”</p>
“大少爷秦康。”四姐肯定地说,“说要玩到晚上才回来。”</p>
浣思再摇摇头,心馨和秦康,可能吗?</p>
心馨不回来就别预备午餐了,我不吃。给我杯茶好了,我要去洗头。”</p>
“晚餐呢?”四姐问。</p>
“晚餐——我有应酬,你自己吃吧!”浣思不愿直说。</p>
四姐咕噜着进去。就在这个时候,茶几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来了。</p>
“正伦吗?”浣思拿起电话随口问。</p>
一阵短暂沉默,响起的声音令浣思尴尬万分。</p>
“不是正伦,是我!刘哲凡!”</p>
“哦——哲凡,”浣思的脸红了,红得莫名其妙。“没想到是你。”</p>
“我是唐突些,不过——得到消息太迟,我只能打电话来道贺。”哲凡平静地说,听不出任何一丝感情波纹。“浣思,我祝福你们。”</p>
“谢谢。”浣思心脏一阵不正常的收缩。</p>
“晚上——我不能来参加,七点半我有个病人动手术,”哲凡继续说,“这是早安排好的,实在抱歉”</p>
“我——不知道正伦请了你。”浣思力持平静。</p>
“我们原本是朋友。”哲凡含蓄地说。</p>
“我想——你不参加或者好些,”她终于说,“我并不习惯那样的场面。”</p>
“这就最好!我原先怕你怪我。”哲凡说。</p>
“要怪的事怪不完,也不会今天才来怪。”浣思说得好奇怪。</p>
“你说得对!”哲凡沉默了。</p>
“莉若——曾找过我,”浣思转移了话题,“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沛文替我动手术。”</p>
“沛文是脑科专家,我认为他比较适合。”哲凡说得理所当然。</p>
“是吗?”浣思想起莉若说那些漂亮的女护士,但——此时此地,她能嫉妒吗?她——哎!</p>
“你决定动手术了?”哲凡似平很高兴。</p>
“不!”浣思说得好肯定,“最近我或将去巴黎旅行,而且我说过,除非是你,我不信任其他任何医生,包括沛文。”</p>
“别孩子气,浣思。”哲凡似叹了一口气。</p>
“四十岁的我绝不再孩子气,”她说,”我说的就是我的决定!”</p>
“浣思——”他又叹息,为什么?</p>
“哲凡,除了沛文是脑科专家,你可还有任何不肯亲自替我动手术的理由?”她问。</p>
“没有——为什么这样问?你怀疑什么?”总是平静、理智的哲凡似乎不再平静。</p>
“我不知道自己怀疑什么,你真没有理由?”她问。</p>
电话里又有一阵沉默。</p>
“没有!”他还是这么说,“沛文比我好。”</p>
“我不管沛文有多好,除非是你,否则我不开刀!”她说得斩钉截铁。</p>
“但是——久了怕有变化!”他说。</p>
“那么——我问你,你即使见到我死,也不肯亲自为我动手术了?”浣思咄咄逼人,“你可是——恨我?”</p>
“恨?这从何说起?我——哎!浣思,或者——过一阵子你会明白的。”</p>
“明白什么?”她不肯放松。</p>
“哎——今天不谈这件事,你该轻松、该高兴,我保证你动完手术就会绝对健康了。”他顾左右而言他。</p>
“哲凡,”浣思沉着声音说,“我已经在怀疑了,你该明白我,我一定要找到答案才甘心的!”</p>
“我明白,我了解。”哲凡匆匆说,“过两天再谈,今天——只是祝福你们。”</p>
“哲凡——”</p>
电话已经挂断了,哲凡——是在逃避什么吗?</p>
浣思的怀疑到了顶点,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查出哲凡到底在玩什么花招。</p>
她慢慢喝完四姐送来的那杯茶,精神好多了,是那杯茶,或是哲凡的电话?她又开车到台北去洗个头,保养一下面部皮肤,回到天母家中已近五点,西装笔挺的正伦已在家中等候着。</p>
再没有比她更不热心的新娘了吧?订婚当然也是新娘,可是——怎么说呢?她真是心中全无喜意。</p>
匆匆换了一套她最喜欢的浅象牙色长裙,匆匆打扮一下,随着正伦去了。在车上,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次订婚,那一种满足得像得到全世界的喜悦,今生今世怕都不可能再重有了吧?感情的事大概算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了吧?以前得到少而付出多,如今得到多而付出少——这不公平得真是没有道理。</p>
希尔顿二楼的西餐厅已为他们布置了一个铺满玫瑰花的长餐桌,数算一下,客人竟有六十位。</p>
“怎么请那么多人呢?”浣思很感意外地问。</p>
“反正是请客了,人多些岂不热闹?”正伦笑。</p>
浣思也不便在这个时候再表示反对,就连那些微微的不满也掩盖了,她虽是第二次婚姻,正伦却是第一次,她要对他公平些。</p>
“浣思,我要送你件礼物。”正伦忽然说。</p>
“礼物?哎——”她掩着脑,“我忘了为你预备,怎么办?”</p>
“记下来,后补好了。”正伦全不在意。“看看,你可喜欢这个?”</p>
是一个钻石胸针,看那密密麻麻的小型方钻,就知道价值不菲,最特别的还不是那不菲的价值,而是那胸针的形状,“它”竟是由一个小提琴和一架小钢琴巧妙组合成的呢!</p>
“正伦,它真是太美了,”浣思凝视那光芒四射的小饰物,心中歉疚更深。”但是你不该花那么多钱。”</p>
“钱算什么。”正伦狂放地说,“为你,我可以献出一切,包括生命,包括灵魂!”</p>
这话若是出自另一个人口中必然显得肉麻了,献出生命和灵魂——但正伦,他那艺术家特有的狂放,却使这句话变得生动而真诚。</p>
“谢谢你,正伦。”浣思轻轻握一握他的手。她告诉自己,往后的日子里,她一定要补偿正伦,在感情上,她对他是太吝啬了。</p>
客人陆续来了,六十人的长餐桌就快坐满了。也许人多吧!浣思忽然觉得很闷、很热,头也隐隐作痛起采。她不安极了,是毛病又发了吗?天!宴会还没有开始,她不能就这么倒下去。</p>
似乎——愈来愈闷、愈来愈不舒服了,脑袋里的隐痛也加剧了,她控制不了的神色流露到脸上来,眼中只有她的正伦立刻发现了。</p>
怎么样?你脑色很坏,不舒服吗?”正伦扶着她到角落上。</p>
“我有点头痛,胸口很闷,”她摇摇头,“给我杯冰水好了,我想不会有事的。”</p>
正伦立刻去拿冰水了,浣思坐在远离客人的角落,那更加剧烈的头部疼痛不是她可以忍受的了,她双手抱着头。忍不往呻吟起来。</p>
“浣思,浣思——”正伦捧着冰水,大惊失色,“你怎么了?告诉我,你怎么了?”</p>
“头——我头痛——”浣思连坐也坐不住了,整个人往地上滑,正伦一把抱住她,急得大叫。</p>
“浣思——”</p>
他的声音大得盖过了音乐,许多朋友都看见了他们,惊愕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几个人已围过来帮忙了,他们不知道痛苦得缩成一团的浣思发生了什么事。</p>
“浣思——浣思——”正伦急得脑色苍白、六神无主。</p>
“头——我的头——快要裂开了,”浣思细微的声音断续地说,“我的头——”</p>
“正伦,是不是该送医院?”旁观者清的朋友说,“浣思可能得了急病,她痛苦得似乎抵受不了!”</p>
“医院?”正伦望着浣思,心都吓碎了。浣思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得了急病呢?</p>
“不——别去——医院,”浣思叫。剧烈疼痛已使她面孔抽搐得变了形,豆大的汗珠在她脸上、身上,她看来——像一个垂死的人了。“别去——”</p>
“浣思,你到底——行不行?”正伦问得语无伦次。</p>
浣思眼睛翻一翻,身体一阵猛烈的痉挛,刚才还能清醒的神智已模糊了,她的呻吟也愈来愈低——</p>
“我的头——头痛得要炸——开,”她哺哺地念着,两行泪水从紧闭的眼缝中渗出来。“我——我——”</p>
“浣思——”正伦骇极狂叫。浣思——会死吗,会吗?在他们订婚的宴会里?</p>
“我——哲凡!”她叫一声,整个人休克过去。</p>
哲凡两个字震醒了正伦,哲凡是医生、是浣思的前夫,他必清楚浣思的病情。正伦再不犹豫地抱起昏迷的浣思,大步冲出去。他知道哲凡没有来,哲凡告诉他今夜有病人动手术,哲凡必然在医院——</p>
他把汽车开得像飞,也顾不得什么交通规则了,浣思的生命重要,别的他全不理——甚至无暇去细想浣思昏迷前那一声“哲凡”的含义。</p>
医院已在望,浣思会有救的,浣思会有希望的,是吗?是吗?</p>
是吗?从宴会到医院,把浣思从正伦手中交到哲凡手中,命运的安排是无法改变的,谁能否认那冥冥中的天意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