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馨站在希尔顿门口，东张西望地显得很不自在，和秦康约好了一点钟在这儿见面的，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还不见他的影子，他不会忘了吧？</p>
心馨再看看表，她决定再等十五分钟，一点半他还不来的话，她就回去等着他来做一天奴隶了。其实站在酒店门口等人也没什么关系，难为情的是她身上那套北一女的绿制服，放了学就直接来这儿，还魅时间换啊！</p>
她看看手中的方形藤篮，衣服就放在里面，想到希尔顿的洗手间去换，又怕秦康来了找不到她，真是麻烦又为难，北一女的学生站在这儿总是不妥。</p>
又过了十分钟，一辆计程车冲到门前停往，跳下来的不正是满头大汗的秦康？</p>
“你这大黄牛，害我等了这么久，”心馨忍不往抗议着，“你要赔偿损失！</p>
“损失什么？老天，小星星，你就穿这一身‘老虎皮’跟我去玩？”秦康半开玩笑地指着她，“你不怕同学看到？”</p>
“我就去换！”心馨扬一扬藤篮，“你等我，换完我们就去吃中饭。”</p>
“别选地方了，就在这儿二楼咖啡室吃吧！”秦康推着她进去。“我也饿扁了。”</p>
“饿扁了还不早点来？我以为你黄牛了！”她笑。秦康来了，她的心情好得出奇。</p>
“脱不了身——哎！”他说溜了嘴，连忙改口，“公司的事没办完，怎么走V</p>
心馨也没注意，只要他来了就行，管他什么迟到的理由？秦康本来就有一大堆女朋友。</p>
在二楼的洗手间换好衣服，那是一件浅苹果绿的连衣裙，很青春，很适合心馨的年龄，她喜来神采飞扬，洒脱而自然。走出洗手间，转弯就是咖啡室，但是，心馨却在西餐厅门口驻了脚，她看见一块牌子上写着“麦正伦先生宴客”的字样，正伦请客，浣思一定会来吧？那个即将是浣思新丈夫的男人，她能跟他建立父女般的感情吗？</p>
她耸耸肩，管他的，能与不能到的再说吧！她不要去想这件事免得破坏了今天的心情。</p>
咖啡室里，秦康已悠悠闲闲地坐在那儿，在整个餐厅中，他无疑是最出色的，英俊、时髦又高大，最吸引人的是他那漫不经心的神态，好像没有任何人在他眼里。心馨一眼就找到他了，同时，她发现好多女孩子，包括女待在内都在注视他。</p>
“看你，摆出一副大情人状！”心馨引以为傲地坐在他对面。“是华伦比提吗？”</p>
“大情人的气质是天生的，摆不出来。”他笑，“我替你叫了‘T骨牛排’，你慢慢去锯吧！”</p>
“我不吃牛排，要龙虾沙律。”她抗议，“你怎么能自作主张替我叫？”</p>
“小女孩吃牛排好，营养又不会胖，”他胡乱解释，“晚上再吃龙虾沙律。”</p>
“真的要玩到晚上？”她高兴地眨着眼。</p>
“大人绝不骗小女孩，”他倒诚心诚意，“我为你推掉不少约会呢！”</p>
“顶多下次我请还你啦！”她欣喜又感动，秦康为她推了不少约会呢！“等会儿怎么玩？”</p>
“看电影，我已经托人买好票了，OO七铁金刚，够热闹刺激！”他说。</p>
“罗渣摩亚的，是吗？”她问，“不是原来的占士邦了，有什么好？”</p>
“哦！你对辛康纳利倒专情嘛，”他打趣着，“罗渣摩亚有什么不好？他年轻风流，你不是喜欢看他的电视剧《七海游侠》吗？”</p>
“感受不同，我觉得OO七占士邦就是辛康纳利，罗渣摩亚就是七海游快，怎能改变呢？”她固执。</p>
“顽固的小东西！”他不在意地摇头，“相信以后挑男朋友你也会钻牛角尖。”</p>
“那还用说？”她轻松地笑，“我绝对专一！”</p>
汤送来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也许他们都真饿了吧，各人低下头安静地吃着，直到整碗汤喝完。</p>
“麦正伦今晚在对面西餐厅请客。”抹抹嘴，她忽然说。</p>
“那又怎样，你想参加？”他望着她。</p>
“我发神经吗？你说过晚上请我吃龙虾沙律的。”她扮一个鬼脸。</p>
“那就乖乖听话，看完电影我们去打保龄球或是溜冰，晚上——”他停下来，似平有丝犹豫。</p>
“晚上怎样，玩什么？”她睁大了眼睛。</p>
“我发觉台北实在很少适合你玩的节目，尤其晚上，”他摇摇头，“晚上最好是上夜总会跳舞，但是你太小，我们——不如散散步吧！”</p>
“散步？”她皱皱鼻子，“这算什么节目？”</p>
“这不算节目的话，你自己选吧！”他侧一侧身，任侍者撤走汤碗。</p>
“我想——”她真的在想、在考虑，突然她惊喜地叫起来，“秦康，你陪我去着爸爸，好吧？”</p>
“叫秦康大哥，”他故作认真地纠正她，“告诉我，你很想去见刘哲凡医生？”</p>
“我想——想问一问他对妈妈订婚事情的感觉。”她真真实实地说。</p>
“傻丫头，你怎能这样问父亲呢？”他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我可以陪你去，你却不许问这件事，如何？”</p>
“为什么不许问？”她十分不以为然。</p>
“你以为他不会难堪？”他反问。</p>
心馨想一想，阴影浮上了脸儿。</p>
“我有个感觉，爸爸——一直还对妈妈很好的，他只是不肯说出来。”她若有所思。</p>
“大人的事，你怎么会懂？”他想岔开这话题。“还是讲你自己吧！”</p>
“不！我懂。”她固执地说，“我真的懂爸爸——有一种人的关心和感情是藏起来的，外表完全看不见，爸爸就是那种人！”</p>
“也许吧！”秦康耸耸肩，“医生总是比较理智。”</p>
“若是这佯，妈妈订婚，他——爸爸岂不很难过？很痛苦？”心馨担忧地说。</p>
“傻心馨，你怎么了，你这么担心会帮得了忙吗？”秦康开解她，“他们离婚五年了，我不认为他们有夫妇间的爱倩，他们——只能算普通朋友。”</p>
“那是最悲惨的事。”她双手托住下巴，叹一口气。</p>
“文艺腔吗？”他打趣着。牛排也送了上来。“快锯你的牛排，免得赶不上电影。”</p>
心馨看他一眼，低头开始很用心地锯牛排了。</p>
餐后，他们赶去看了《铁金刚大战金枪客》，然后又打了两局保龄球，然后，秦康又把心馨带到中山北路上的一家西餐厅。</p>
柔和的灯光映着心馨运动后红扑扑的脸儿，青春的光芒逼人而来，即使经历过无数女孩子的秦康，也为之目眩神移，好半天也回不了神。</p>
青春就是美丽，逼人的美丽，霸道的美丽。</p>
“心馨，你的确是个漂亮的小女孩，”秦康赞叹道，“刘哲凡医生和浣思的优点全被你占去了，你知道吗？”</p>
“你怎能在呼爸爸和妈妈的名字？”她难为情得顾左右而言他。</p>
“为什么不能？我又不是他们的女婿。”他开玩笑。</p>
“你——”她脸儿更红，他怎么说女婿呢？“喂！电影是不是比以前所有的铁金刚片差？”</p>
“见仁见智！换了主角，导演理当转换风格。”他不以为然。</p>
“不好就是不好，诸多辩驳！”她夸张地说，“罗渣摩亚真傻，他不该接这部片，破坏了他自己原有的形象。”</p>
“是你傻！人家百万美全片酬已经放进银行了！”他大笑着。</p>
“为片酬，没有艺术良心。”她叫。</p>
“小女孩，再过十年你就不会讲这几个字，艺术良心！”他大摇其头。</p>
“好！不谈电影，保龄球——以后不打也罢！”她说。</p>
“怎么，保龄球也得罪了你？”他感兴趣地望着她。偶尔和她在一起是件心旷神消的事，不需要费神、不需要造作，也不需要耍手段，自自然然，轻轻松松，在她的青春光芒下，也感染到了那份朝气。</p>
“你没看到吗？”她皱鼻子又摇头，“那些人哪儿是运动？有的太太小姐在表演，在摆姿势，有的妖形怪状的女人专门盯男人，有的人干脆在那儿交朋友，保龄球场已经变了质。”</p>
“你打你的球，谁要你多管闲事了？”他点点她鼻子。</p>
“事实如此，又不是我吹牛。”她委屈地说。</p>
“好了，好了，出来玩一次，你就发现了这不对、那不妥，多出来几次，台北市还有可去的地方？”他笑，“吃龙虾沙律吧！吃完我们去刘哲凡医生家里。”</p>
“好！”心馨听话地不再出声。</p>
餐厅原是离哲凡的诊所很近，全都在中山北路上，秦康握着心馨的手，散步似地把她带到哲凡门外。心馨站定在那白底黑字招牌前．好久都没有按门铃。</p>
“怎么，不预备进去？”秦康问。</p>
“不，”心馨小脸蛋儿带着丝难言的伤感。“五年前我们住在这儿时就是这块牌子，爸爸一直没换过。”</p>
秦康无言地拍拍她，小女孩的感触吧！想不到活泼天真的心馨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他替她按响了门铃，很快地，听见了院子里响起的脚步声。</p>
开门的是个年老的男佣，他望着心馨，好半天。</p>
“啊！二小姐吗？”男佣欢喜地叫，“长得这么高了？”</p>
“福伯，爸爸在吗？”心馨走进花园。</p>
“刘医生去了医院，听说是急症，他刚刚赶去。”福怕说，“我不清楚，你问管家温太太，她接的电话。”</p>
心馨停下脚步，望着秦康。</p>
“不必问了，爸爸不在——下次再来吧！”她失望地说。</p>
“来了就坐一阵吧！说不定刘医生很快会回来。”福伯说。</p>
他们说话的声言引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那是个看来严肃又很有教养、很有分寸、很有条理的妇人。</p>
“哦，温太太，”福伯很恭敬地说，“这位就是刘医生的二小姐心馨，她来看刘医生的。”</p>
“心馨小姐，是吗？”温太太笑了，笑起来倒也慈祥。“刘医生赶去医院，有一位女士在订婚宴会里昏倒。”</p>
心馨心中莫名其妙得跳动起来，订婚宴会——或者是订婚两个字吧！浣思也要订婚。</p>
“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心馨问。</p>
“不会太久，”温太太肯定地说，“不动手术总是很快的。”</p>
心馨听出一些不对，温太太怎么知道今夜不动手术？一个昏倒的病人，可能有急症呢。</p>
“爸爸说不动手术？”心馨问。</p>
“刘医生已很少为病人动手术了。”温太太说。</p>
心馨疑惑地看着秦康，哲凡怎么会很少为病人动手术？谁都知道哲凡是最好的外科医生，怎能不动手术？</p>
“我们等吗？”心馨问。</p>
“随你，反正来了，坐一阵也好，”秦康半开玩笑，“这儿是你的‘故居’。”</p>
“什么故居？我又没死！”心馨怪叫起采，“温太太我想——等爸爸一下。”</p>
“请进。”温太太礼貌地说。</p>
这所屋子是心馨熟悉的，她在此地出生，在此地度过她最快乐的童年，这儿每间屋子里都有她的足印、都有她的笑声、都有她宝贵的回忆。她慢慢走进了平日哲凡最爱逗留的小客厅。</p>
小客厅里摆设和五年前一般无二，是浣思一手设计的，只是——安乐椅的旁边怎么有酒瓶和酒杯？那是绝不调合的。</p>
“爸爸——喝酒？”心馨问。</p>
“是。”温太太照实答，“他喝酒。”</p>
心馨皱皱眉，记忆中哲凡是滴酒不沾的，现在怎么喝起酒来？五年中的变化真有那么大？</p>
“如果你有事——温太太，你不必陪我们，我们在这儿等就行了。”心馨很懂事地。</p>
“我也没事，”温太太微笑一下，“二小姐早十分钟来就好了，麦先生的电话还设有来——”</p>
“麦先生？谁？”心馨吃了一惊，事情不会这么巧吧？</p>
“麦——”温太太摸摸头，思索一下，“是病人的家属，好像是麦——麦——”</p>
“麦正伦？”心馨忍不往叫。</p>
“是了，就是麦正伦——咦，你认得他？”温太太诧异地说。</p>
“秦康，”心馨整个人跳了起来，“麦正伦——你说那病人会不会是妈妈？”</p>
“浣思——”秦康的脸也变了。</p>
“麦正忙在希尔顿请客，难道——订婚？”心馨已骇得面无人色，“秦康——”</p>
“我们去医院看看。”秦康严肃地，当机立断，“走！”</p>
心馨向温太太打了个招呼，半跑着跟着秦康奔出去。她心中发颤，医院里的病人——真是浣思吗？天！</p>
计程车在街道上飞驶，心馨紧紧抓往前座的椅背，她实在不能不担心，浣思不久前才头痛得几乎昏倒，今天——各种因素下，心馨几乎能肯定那病人是她了，浣思是什么病？严重吗？不会——有意外吧！</p>
“秦康——”她眼圈儿红红转脸向他。</p>
“别怕，小星星，”他怜爱地拥往地。“有我在，秦康大哥会帮你。”</p>
心馨点点头，心中一下子踏实了好多，秦康陪在身边呢，她怎么忘了呢？</p>
病床上，经过急救后的浣思已苏醒了过来，她显得虚弱和苍白，剧烈的头痛过去之后，她仍然昏沉。她在床上移动一下，惊动了房中惟一守候着的男人。</p>
“浣思，醒了！”熟悉得——令人震动的声言。</p>
“你——”她看不清楚，视线有一阵短暂的模糊，“我怎么会在这儿？你的医院吗？”</p>
“正伦送你来的，你休克过去了。”哲凡说。</p>
几秒钟，她看见他了，看得很清楚，清楚得——她心灵激荡，几乎无法自持。那是哲凡，她的前夫，那永远的严肃、冷漠、整齐得一尘不染的医生，但是此刻他——他看来可以说是零乱的，头发散散的，没有穿那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白施，穿西装却没有领带，神色有点憔悴，眼光有些疲乏，嘴角的肌肉松弛——却是温柔的，这——是哲凡吗？或是个有着他同样面貌的陌生人？</p>
“他呢？”浣思心潮起伏，话也显得语无伦次，“你把我的病告诉他了吗？”</p>
“没有。”他掠一把垂在额头的浓发，他这动作洒脱得出奇。“该告诉他吗？”</p>
“不——”她不安而烦乱，“我不想来此地麻烦你，我休息一阵就会好，是正伦——”</p>
“正伦的做法正确，”哲凡严肃一点，只是声言、外表还是那动人的懒散——此时此地，他看来不像医生，却像个带些风霜的艺术家。“你的病比我几天之前判断的更严重，若再不开刀，那瘤怕——影响你的视觉。”</p>
“你骗我，”她骤然，“才几天——不可能严重得这么快，你骗我！”</p>
“浣思，”他把双手放在她肩上——他不是对每个病人都如此吧？“相信我的话，今夜你留在医院好好考虑，明天再回答我。”</p>
“不，我不住院，我要回家！”她坚决反对，“我不能吓着小心馨。”</p>
“心馨不再是孩子，她会有判断力，她不会怕。”哲凡说，“我出去叫正伦进来。”</p>
“不——别叫他，”她莫名其妙地制止他，“请让我出院，我愿回家再考虑这件事。”</p>
“我不能同意，我要对医院和病人双方员责。”哲凡歉然摇头，“你实在应该住院。”</p>
“哲凡——你替我动手术！”她叫。</p>
“我若能答应你，早就答应你了！”他垂下头，默默站立了几秒钟，转身退出病房。</p>
又是那句话：“我若能答应——”什么原因呢？</p>
几乎不到半分钟，紧张又担心的正伦冲了进来，他一把抓住了浣思的手，喘息着连话也说不出。</p>
“吓死我了，浣思，”他额头全是汗，“你怎么会突然休克的？又没有什么病。”</p>
“我也不知道，”浣思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也没什么严重的，可能是中暑。”</p>
“那为什么不许你立刻出院？”正伦不满，“我们的客人还在希尔顿等我们回去！”</p>
“我好抱歉，正伦，”她再微笑一下。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去参加那个订婚宴了。“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太突然了。”</p>
“怎能怪你呢？”他摇头笑着说，“你怎会愿意在这个时候病倒呢？以后再补请客人好了。”</p>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你最好回希尔顿去，总得对客人及朋友有个交代。”她催他走。</p>
“不！我在这儿陪你。”他很固执。</p>
“别孩子气，朋友不怪你，酒店的账是要付，对不对？”她还是要他走。</p>
“那——也好。”他想一想，站了起来。“办完那边的事我再来陪你。”</p>
“不必来，我要休息，”她阻止他，“明天早晨来接我出院好了。”</p>
“真的不要我陪？”他还是不放心。</p>
“还有。记得打电话给心馨，叫她好好睡，别担心我——哎！也别说我在医院。”浣思考虑着。</p>
“好，我会办好。”他抓起她的手吻一下，“无论如何，我们也算正式订婚了。”</p>
浣思不置可否地一笑，目送着他走出去。</p>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安静的只是周遭，不是心灵。浣思的心乱得简直无法收拾，她在订婚宴会上这么昏倒，又送来哲凡的医院，这一切——好像早已经安排好的，躲也躲不掉，难道命运中还有需要她和哲凡共同去完成的事？住在医院里，感觉和心理上都和哲凡更接近了，只是这接近——又能如何？他们已离婚五年。</p>
哲凡刚才的零乱、懒散是二十年来她第一次见到，以往的日子里，就算——就算做爱之后，哲凡仍然显得整齐、显得严肃，她以为哲凡永远不会有轻松、幽默的时候，想不到今天——她刚才一刹那的震动，竟比哲凡第一次约会她、第一次吻她更甚，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以哲凡英俊出色的外表，配上那种懒散和零乱简直可以说——性感！这就是成熟男人的性感吧？</p>
想这这儿，浣思的脸红起来，她怎么想到这些了？她怎能想到这些？这岂不大荒唐？她和哲凡——绝没有可能了，是吧？且不说正伦，他们互相的个性都不容许，他们都是那样高傲和刚硬，骄傲和刚硬的人怎能适合呢？即使是爱——也是折磨也是痛苦。</p>
她轻叹一口气，她是——有着轻轻的悔意，只是从来不肯表现、不肯承认而已，她心中肯定知道，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不能令她心灵激荡、令她不能自持、令她不由自主，除了哲凡。</p>
然而，他们离婚了五年。</p>
房门轻响，她振作一下，谁呢？是去而复返的正伦？是未曾离开医院的哲凡？门开处，却是意外的两张面孔。</p>
“妈妈——”心馨奔着进采，浅苹果绿的衣裙带来一室的青春，但是她的神情是紧张和担心的。</p>
跟在她背后的是秦康，真是秦康！</p>
“你怎么来的，谁通知你的？”浣思一连串地问。她的精神已渐渐复元。</p>
头痛不来时，她看来和常人无异。</p>
“秦康带我来的，你怎么了？他们说你昏过去——爸爸呢？他说你是什么病？”心馨胡乱地说。看见浣思不如想象中的严重，她放心多了。</p>
“相信是中暑，没事了。”浣思平静地笑。她不愿讲真话而吓着了小心馨。</p>
“中暑！”心馨拍拍心口，天真地看看秦康一眼。“看温太太说得那么严重，害我白担心一场！”</p>
“心馨吓哭了。”秦康笑着说。</p>
“温太套！你们到——哲凡那儿去了？”浣思问。 “是！我们玩了一整天，晚上没地方可去，秦康说我不适合去夜总会跳舞，我又不喜欢散步，就去爸爸那儿看他，温太太说医院有急症，他刚走十分钟！”心馨叽叽咕咕解释一大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