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苦肉计】
再次见到司穹,是一年后,在地铁站的出站口。
他穿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身形挺拔颀长。明明看起来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七八,却拄着一根德比形手杖,□□在外面的手异常的白——是苍白,常年不见光的那种。
他站得笔直,像世研所(世界语言研究所)大门口的雷竹。他并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困住去路而焦躁地跺脚,而是神色平静,一双眸子深邃迷离,目光淡淡地注视着前方。他忽然微微向上扬起一定的弧度,颗颗雨珠串连成雨幕,衬托出他性感诱人的喉结。
周身散发着荷尔蒙的男人!
时未只是短暂地看了一眼,并未过分关注,而是焦躁地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裤脚,小声抱怨了一句:“这该死的鬼天气。”
此时,他却恰好转头,四目相对。
从容淡定的是他;
尴尬茫然的是她。
毫无意料的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幽深的眼眸,时未心里漏了一拍,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她带着尴尬快速撑伞冲进雨幕里。
她身后的男人眸光微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冲进雨中狼狈的身影。
时未闷头疾走,想将刚才心中奇怪的悸动压回心底。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熟悉而又陌生,她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确定自己以前没见过他。
这是极其危险的讯号,她曾辅修过心理学,所以她深知,如果此刻回头,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女人善变。
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时未走出二三十米,脚步骤然停下,是虎穴还是狼窝,进去了才知道。
他似乎有些意外,微微向上挑起的眉峰显露出一丝惊讶,但是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换上了那一副看透人世间风花雪月的表情,淡淡的,像长白山天池的水,纯洁透彻却常年笼罩薄雾,让人看不真切,却越发想探其究竟。
时未走近,将伞向上扬了半寸,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豪气地说:“先生,你去哪儿,我送你。”
时未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无厘头的自豪感和她帮世研所送水的师傅下货一般,满满的都是男友力!
他看了看她的伞,24根伞骨,艳丽的彩虹色,遮她一个人绰绰有余,加上他,略显拥挤,而且……
略微思考,便有了答案。
“谢谢,不用了。”
他看了看她打湿的裤脚,好心解释道:“我朋友正在赶过来。”
他拒绝了,这在时未的意料之内,所以,她很快便有了对策。
“先生,我想你还不知道,大雨封路,附近的几条主干道都被封了,唯一能走的只有地铁,可是刚才雨水倒灌,地铁站里面已经积水了。”她指了指自己湿了半截的裤脚,又说“所以,你的朋友如果是开车来的,短时间之内应该是赶不过来了。”
时未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艰难地仰着头,毕竟面前的男人很高,而且他还站在高她一大截的台阶上。
高的更高了,矮的……矮的只能仰视了。
司穹也注意到时未和他说一会儿话,便低下头甩脖子,起先他以为是雨水灌进了她的脖子里,后来才发觉好像是自己站的太高了。
他认真思考了几秒,然后不动声色地走下台阶,钻进伞里。
“麻烦了。”他说。
三个字,言简意赅,丝毫不拖泥带水。
时未也没有想到,这么轻易,他就答应了。
她还有点愣,他便已经钻进伞里,但是毕竟是一个陌生男人,陌生的气息瞬间在伞里蔓延,时未的鼻子比神经更加敏感,她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在司穹钻进伞里的一瞬间,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刚好将才钻进伞里的司穹完全暴露在了大雨里。
时未一惊,赶紧将伞举高,把人拉了进来。
这一拉,鼻尖抵上微微温热的胸膛,时未鼻子里完全是司穹的味道了——她撞进了他的怀里。
很独特的属于面前这个男人的味道,时未想了很久,没有得出结论,大雨让她的鼻子没了平时的灵敏,她最后将这个味道定义为体香——男人的体香。
“不好意思,刚才脚滑。”这是结合此情此景得出的最符合逻辑的一个理由,没有一点破绽,也不会让彼此尴尬,她的师傅李忍经常说她不懂人情世故,如今,她正在学。
善意的谎言,总比她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不好意思,我刚才是故意的,就像看你雨中湿身的样子。”那样子,只会令两人间的气氛更加尴尬。
况且……时未看就站在自己面前不到一步的司穹,因为她反应快,他也没湿身啊。
时未心中暗叹可惜了,错过了活色生香的画面。
“没事。”他自然是不知道时未心中的小九九,而是从容地从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深色的格子方巾,优雅地将身上的水渍擦干。
期间还侧着好看的眉眼问她:“需要擦一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