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借力打力

作为在花园镇开六合彩私庄的老板，刘大顺肯定调查过同样是私庄老板的尹大志，因而刘大顺不可能不知道，尹大志只是被推到台前的地下六合彩代言人，我们江陵五虎和王宝财，才是幕后老板。 作为土生土长的昭陵县人，刘大顺未必听过江陵五虎的名，邀请他参加奠基会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借奠基会的影响力，让刘大顺重新认识我们，而这，就是宋哲的法子——借势！ …… 奠基会现场来了多少社会名流，来了多少官员，就略过不提了。 只说奠基仪式结束，到了合影留念环节时，小宝邀请我上去，和台上的领导们合影留念，我和小宝等十多个人簇拥着江东市市长，站在台上，当照相机快门闪烁的那一瞬间，我抬眼看着下方，搜寻着台下刘大顺的身影，我终于看见了刘大顺，他端端正正的像是三好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台下，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从他的眼神里，我捕捉到了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 崇拜威权，是我们东方古国人的文化基因，威权者放个屁，那是圭臬真理，无势者说得天花乱坠，也没人愿意多听一秒。 十几年后，一种社会现象很普遍：比如某某医院，明明医院的医疗专家资源很贫瘠，偏偏要在官网或者最显眼的位置，摆上几张权威专家、院士的合影，或是聘请某院士作为名誉教授，实际上该院士可能和这个医院毫无关联，从没来过这个医院。 比如某些培训机构，明明啥玩意不是，在业内毫无认可度，但为了收割底层，必须找权威背书，弄几张外国野鸡大学的证书，或者挂靠某部委下的二级单位，以彰显其所谓的实力。 我应当感谢刘大顺威权敬畏的基因，否则，我和宋哲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出席此次奠基仪式的有市长、副市长、市政府秘书长、东清区区委书记等等，除了与周秘书长曾经喝过两次酒外，其他人我甚至叫不出名字。 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刘大顺会自我脑补 …… 奠基仪式结束后，我单独邀请刘大顺吃饭。 在东清区一个有名的饭店包厢里，我进包厢等了不到两分钟，透过包厢的玻璃门，我看见刘大顺腋下夹着个包，穿着件老款西装，夹着裤裆快步奔着包厢走来。 我还记得，邀请刘大顺来奠基仪式现场，刚见到他时，他鼻孔还是微微朝上的，跟我说话时，带着明显的鼻腔，记忆最深的是，他敷衍的喊我小何。 而在包厢里，再次见到刘大顺，他的态度和两个小时前相比，堪称180°的翻转。 一推开门进来，就看见刘大顺夹着裤裆，仿佛肩上托着两百斤的担子似的，弯着腰，毕恭毕敬的道歉：“何总，何总久等了，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坐。” 我翘着二郎腿，现学现卖的学着之前刘大顺的模样，用鼻音招呼一声，也不起身，懒散的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刘大顺很规矩的坐到我对面，坐下时，背也不驼了，仿佛听老师讲课似的，背脊笔直，看我时，神态透着拘谨。 “烟在桌上，自己拿哈。” 我随手指了指桌上的蓝嘴芙蓉王，散漫地说了句。 内心里，我其实挺瞧不上刘大顺这种人的，这种人一生都活在一种传统价值的定位之中，对上逢迎，对下狠踩，这种人一边埋怨权力腐化，一边痛惜自己没有腐化的机会。 “哎，哎，何总太客气了，客气了。” 刘大顺连忙点头说，伸手想去拿桌上的烟，但又有些迟疑。 我拿起一支烟丢给他，并把打火机丢过去，开门见山地说：“大志是我朋友。” 刘大顺拿起打火机，点上烟，有点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我知道，知道。” “前阵子，大志夫妻被人打了，他老婆都被打流产了。” “确实有这回事，唉，也不知道谁打的他何总，您别看我，这事儿可不是我做的” 我平静地看着刘大顺，这事儿他肯定不会承认，我很清楚他在跟我演，然而，对我来说，尹大志被谁打的，是不是刘大顺雇人打的尹大志，这对我并不重要。 对我而言，重要的是，这种事情以后不能再发生。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沉默一会，转换话题，说：“老刘，实不相瞒，地下六合彩，我们肯定是要继续做下去的，我们的目标不在花园镇，也不是昭陵县，而是江东全市。” 我这话的意思是，六合彩我们不会放弃，不但不会放手，而且要扩散至全市，在这个过程中，谁挡路，谁就是敌人！ 我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清晰的了，刘大顺快五十岁的人了，我相信他不可能不明白。 刘大顺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许难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嗯我知道，我相信何总有这个实力。” 我看向窗户，漫不经心地说：“老刘，一块干吧，花园镇内，你与大志是股东，和他一样，拿两成股。” 我用余光看着刘大志，我明显注意到刘大志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他似乎在权衡，权衡利弊。 “老刘，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是有长远目光的，怎么决定，你想清楚。” 我起身，当着刘大志的面，从兜里掏出峰哥曾经送我的那把制式手枪，别在后腰带里，拉开椅子说：“单已经结了，饭我不吃了，老刘，我等你答复。” …… 和聪明人谈事，总是能减少沟通成本。 刘大顺是聪明人，他很善于权衡利弊。 他亲眼看见了我和金海集团董事长小宝的亲密表现，也看见了我和市里领导喝酒相谈甚欢的场面，更看见了我最后起身时，手里的枪！ 他很明白，我当着他的面，掏出那把枪，所代表的含义！ 所以，从饭店出来后没多久，天还没黑时，我就接到了刘大顺的电话，电话里，刘大顺当即同意，表示愿意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