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这顿诀别宴还是别吃了，他也没必要去跳西湖了，直接跳京城的护城河得了，省得再听到甚有辱斯文的话！</p>
好在这个时候，樊楼的伙计迎了出来，问明来客的身份后，立时引他们去了西楼的三楼。</p>
这还是姜椿头一次来樊楼。</p>
上到三楼后，宋时桉指了指朝向皇宫方向的栏杆，说道：“站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皇宫，眼神好的，能连御花园里种了甚花都能瞧个一清二楚。</p>
可惜先帝时就下令让樊楼封了那侧的栏杆，并严令禁止窥视皇宫，不然娘子还能过去瞧瞧热闹。”</p>
姜椿也不遗憾，笑嘻嘻道：“我想看皇宫，回头往宫里递个牌子，亲自进去看便是了，不比在外头隔靴搔痒地远眺强？”</p>
蒋堰笑道：“果然不愧是太子爷的舅子媳妇，说话就是有底气。”</p>
姜椿笑嘻嘻道：“师父您可是太子爷小舅子的亲亲师父，一样有底气。</p>
您以后横着点，反正捅了娄子有徒弟帮忙善后。</p>
毕竟，连圣人都说了，有事，弟子服其劳嘛。”</p>
不愿给徒弟添麻烦的蒋堰笑了笑，没接这话茬，反而玩笑道：“横着走的那是螃蟹，是要被人逮起来清蒸的。”</p>
姜椿笑道：“清蒸虽好，但辣炒螃蟹才好吃呢。对了，师父还没尝过辣椒这等番邦香料的滋味？</p>
改日让夫君给师父下张帖子，请师父来家里吃酒，我叫大厨房多做几个辣味菜肴，保管香得师父您吞掉舌头。”</p>
说话间几人来到雅间，在硕大圆桌前坐下。</p>
引路的伙计转了转眼珠子，对姜椿道：“我们樊楼算是京城七十二家酒楼里香料最齐全的一家了，却没有听说过辣椒这样的番邦香料。”</p>
这显然就是在故意装傻了，樊楼这样消息灵通的地方，不可能不知道宋家有辣椒的事情。</p>
毕竟宋家几次摆酒请客，桌上都有几样用辣椒做的辣味菜肴。</p>
伙计此举，显然是想打听辣椒的消息。</p>
姜椿笑道：“这是我们府里的二奶奶偶然从一支番邦商队手里买来的，统共就那么点货，被她全包圆了，旁人想买还买不到呢。”</p>
伙计顿时露出失望之色来。</p>
然后姜椿又话锋一转：“不过我让人将辣椒的种子抠出来，在庄子上种了十八亩。</p>
鲜辣椒二十文一斤，干辣椒一百文一斤，你们樊楼想要的话，回头可以让你们掌柜去跟我的田庄管事廖管事预定。”</p>
故意停顿一下后，她又无奈轻笑道：“毕竟想要买辣椒的酒楼跟香料铺多着呢，不提前预定的话，就那么点货，我卖给谁好不卖给谁好呢？”</p>
姜椿无辣不欢，先前的确打算抠点辣椒种子出来，自己在庄子上种一点，省得每次都跟钟文谨买。</p>
钟文谨听说后，直接给她搞了一大包辣椒种子，育出的苗直接种了十八亩地。</p>
辣椒产量惊人，即便放古代这没有化肥的地方，每亩至少也能收获几百斤。</p>
自家吃哪吃得完恁多？</p>
原本她就打算要卖的，如今樊楼这样实力雄厚的大客户送来门来，她怎可能拒之门外？</p>
而且她卖干辣椒的价格比钟文谨的批发价直接贵了六十文，如果钟文谨还想做辣椒买卖的话，也有足够的利润空间。</p>
而之所以开价如此高，乃是因为她知道这买卖长久不了。</p>
毕竟自己又不可能将辣椒种子一粒粒抠出来，樊楼或是其他酒楼拿到辣椒后，见里边有种子，肯定会偷偷种上几亩。</p>
如此一来，明年他们这些买主就不需要再向自己进货了。</p>
就算还有其他买主会跟自己进货，至多三五年的功夫，辣椒就会变成寻常人都能吃上的普通香料了。</p>
伙计一听这话，顿时高兴道：“小人回头就跟掌柜说。”</p>
蒋堰听得有些懵。</p>
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功夫，自己这个徒媳就跟樊楼敲定了一笔番邦香料的大买卖？</p>
虽然他们蒋家的娘子手里都有自己的铺子，但买甚货，从哪里买货，货卖多少钱这等事情，都是由铺子的掌柜来决定。</p>
她们所做的事情，就只是年终看看账本子，知道下盈余而已。</p>
而姜椿不但说得出这番邦香料的干、鲜价格，还连田里种了多少亩都一清二楚。</p>
这样亲力亲为，不像是达官贵族家的少奶奶，更像是个商户人家的主母。</p>
他抬眼瞪了宋时桉一眼。</p>
自己这个徒弟怎么回事，竟让他娘子如此辛劳，难道宋家还能缺了她银钱花不成？</p>
莫名其妙挨了师父一记白眼的宋时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p>
这伙计嘴上打探着消息，手上动作也没停，麻溜地往他们三人跟前各摆了一本用厚实白咨纸制作的菜单。</p>
姜椿看也没看那菜单，笑嘻嘻道：“师父是这里的常客，就劳烦师父帮我们多点几道好菜了，您放心，我不挑食，甚都吃，甚都吃得贼多。”</p>
蒋堰笑道：“好。”</p>
既然是诀别宴，也没省钱的必要，他“豪气”地点了六道包括樱桃煎、美化汤饼以及双色双味鱼在内的六道樊楼名菜。</p>
将菜单递还给伙计后，蒋堰笑眯眯地对姜椿道：“三个人六道菜，足够徒媳你吃了？”</p>
姜椿笑而不语。</p>
宋时桉抿了抿唇，弱弱道：“师父，怕是不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