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斤斤计较

\"甚是奇异…\" 李玄随手扔出一颗炼丹灵糖，目光专注地注视着眼前时隐时现的石径之路。相较于途经的静立守护神石雕，踏入缭绕山雾中，石像数目陡增，姿态举止渐露生机，仿佛石像内的灵魂跃然而出。 并未拘束于结界锁链，身旁并无庇护伞，这些如人般真实的石像散布路旁，或坐或憩，甚至彼此交谈。文士石雕在前高谈阔论，小贩石像斤斤计较，戍卫提杖警戒，这些生灵活现的姿态，在雾蒙蒙的石径两边，仿佛置身于另一平行世界。 因这石像神态坦然而使微弱恒燃的石径略显昏暗，即便阳光穿透厚重的雾幔，却无法驱散萦绕的沉寂。无边无尽的石径，伴随着绵延至山林深渊的灵灯微光，赋予了整条道路幽蓝孤冷的气息。 “生生死死，如一场戏局…嗯，此事已载于心间……” 李玄望见草地间仅一线之隔的嬉戏小孩石像，摇头丢去糖果，迈步前行，他未曾伸手接触，更无意揣测它们蕴含的秘密，以他灵敏感知，直接触碰或许引发未知风险。 但幻境未曾等他寻找，竟自行浮现。走过蜿蜒石径转角，孩童笑声轻掠耳边，前方迷雾瞬息颤抖，一艘满载红花的幻境船只悄然滑过。 “果然如此？” 李玄面对眼前蓦然显现的静默画卷，面色从容地抬帽凝视：“这里是真乃九幽比良坂，或是其倒影所在……果真是如史记中繁花盛景之炼狱……” 天地仿佛拉开帷幕，暗红花瓣飘坠，刺透李玄双肩而直洒石河，随流水悠悠前行。华丽的浮船仿似小山，镶嵌着纯净骷髅图案的圣洁舟行于幻想河流之间。周边石神像无声地行走嬉笑，山沟瞬间化作繁华都会，红黄灯笼闪烁，店铺招魂，樱花似血飘摇，沿河流摇曳燃烧，引得船中人影频频惊叫，伸出手去捉那片暗红，或悠然穿越花雨。 然而一切都悄无声息，犹如刻意镜像呈现。 “……” 现实，抑或梦境？ 目光掠过石径旁如梦绮丽景致，李玄未生疑惑，步履坚定。静谧的盛景环绕他身旁，炫目灯光与华美花饰，行人华服，赤色画船穿越他眼前，最终幻化成烟消散。 穿过画船底，沿着虚实相交的石径，李玄过河渡市，他瞥见肥硕商人饮酒肉食的贪欢，娇柔女子献艺的婉约，流浪汉豪饮的姿态，孩童天真牵手的害羞，一切都寂静无声。不论是奔跑的身影，豪饮的笑容，艳绝的丽人，都如同镜中月，水中花，没有丝毫响动。 抛洒一粒糖果，李玄步履平静，仿佛只破碎虚幻的梦境。木质建筑、染血樱花、拥挤码头、诡异骨船，一切都在触碰瞬间破灭。 清脆的步伐在石板路上响起，唯有这真实的声音传入李玄耳畔，未有山水鸟虫之音响。这不是药物所致的幻象，装备的清醒设施亦失效，这样的幻境实属幼稚。对他这位久经试炼者而言，全无影响。 似乎察觉此无用，某存在默默叹了口气，繁花世界瞬间没入浓雾，顷刻间踪迹全无。 有种失落的感觉强制挤入李玄心中，欲让他回首一顾，却无从打动他坚韧的决心，继续前行。仅走了数步，过一座石桥，眼前出现一方石基，上面的刻字引起李玄的微蹙。 ‘前行，灵台方寸居。回望，空无幻梦境。’ 幻梦境内为空无，那灵台方寸居又何指？ 带着些许期望，行路直至朝露湿润斗篷，绵延不绝的灵灯渐现终点。李玄面前三扇不起眼的山门前矗立，两侧模糊的神像动作模糊，无法辨识。大门敞开，既象是在恭迎他的驾到，也为每个到达者敞怀相邀。 “冒昧了。” 在门侧掷下一粒糖丹，李玄对着石像神祗微颌，随即踏入这尘封已久的书坊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