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无用之举

邪魔之徒，妖孽之辈，一众世间最恶的冥顽之魂悄然组成了一支威严庄重的奇异阵势，而亡灵领主拉萨路斯屹立于队首，凝视着那虚无又充盈着神秘力量的护界结界，脸上显露出坚毅决绝的神色。 “如今已难辨善恶之分……” “何须如此分明呢？” “说的也是。” 正义阵营的修士们头戴灵光，手持神器，望着前方弥漫阴气的敌阵，也纷纷收起兵刃，默默地以理解和支持的目光回应这些勇敢站出来的亡灵。 四面八方，亡魂与骷髅络绎不绝，这座看似平常的魔界都市内竟隐藏着无数不愿安息的灵魂。片刻之间，数十上百具骸骨与魂魄在街头排列成两列，褪去所有伪装的他们沉默无言，幽蓝的鬼火注视着生死交织的绝境。 “我曾经也如你们一般……也曾与你们一样啊……” 结界之内，传来一声哀伤的叹息。 “坚信自己的信念……信赖自己的力量……以为凭借自身之力就能逆转乾坤……但并非如此……你们快离开吧……不能让你们破坏这座神殿……你们不能白白丧命于此……我曾与你们同在……我曾与你们一样啊……为何要如此……” “你已非你。你是被现实击败的败者。而我们终将赢得最后的胜利。不知你来自何处，不知你曾有何作为。或许你曾在某个值得传颂的战场上阻挡过无法形容的恐怖怪物，但你败了。你并未获胜。这就是你的终结。你畏惧了，你失去了跨越那一步的勇气，更可悲的是，你如今已与祂合为一体。我说得没错吧？” 你已不再是原来的你。 拉萨路斯凝视着结界的内核，神情变得深沉而坚定。 多年的修炼让他看清了结界核心的真实面目——那是一个被巨魔击溃的残缺意志。他的所有已被大魔吞噬，化为祂的一部分。 然而这意志强大且可怕，即使被大魔吞噬，仍执着地试图反抗那个恐怖的存在。可惜，它失败了。它早已消亡得无影无踪。它能做的仅是在此场景下，给予后来者模糊的警告或暗示。除此之外，它无能为力。 因为它已败，已亡。 如今残留的，仅是那个未知巨魔的投影。 而这个劝说他们的人，或许连记忆都是虚假的，仅凭印象发言。 真是个可怜又可敬之人。即便力量与灵魂耗尽，他破碎的执着仍想助人对抗大魔，尽管方式失败了。 “亡灵，前进。是时候给予这位可怜人最后一击了。” 拉萨路斯低语，充满领袖的威严。 众多亡灵闻言，摇曳着骨架与身躯，纷纷踏入结界。 踏入结界的瞬间，所有亡灵身上重现血肉皮囊，仿佛他们尚存生机。由恶鬼罗刹组成的军团整齐划一，将武器对准街尽头，望向那位满面哀愁的女子。 她身着红色嫁衣，美丽如曼莎珠华，身上的红色符文时隐时现，环绕身后，凝聚成一幅难以捉摸的符文图腾。在她胸口中央，一颗暗红色的宝珠缓缓旋转，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犹如活物。 “吾乃黄泉主宰。” 哀伤而美丽的女子缓缓向恶鬼罗刹军鞠躬。 “曾为比良坂之主，掌控万里冥土。后遭怪物算计陨落，如今仅剩一丝残魂。在此镇守第三神殿，阻止那怪物全力降临。” “然而规则就是规则，吾将告知你们第三神殿的一切。吾掌控冥土与生死之力，切勿被吾之气浪卷入。冥蝶是冥府信使，能将灵魂引向毁灭。请诸位亡灵小心应对。吾之力源与封印所在，即胸口的天球。” “只要击碎天球，或打落天球，吾将失去力量，彻底消亡。但在那之前，为阻止那怪物降临，吾将全力阻挠你们。因对你们的赞赏与敬意，吾不会采取任何防御与闪避，就在此地决战吧。那怪物不可召唤，神殿由吾封印。诸位亡灵同胞，抱歉了。” “啊，抱歉。为了破坏仪式，我们必须成功。” 这是必然的。 拉萨路斯身为亡灵，身躯未变，轻轻抖动白手套，无形的丝线悄然布满每个角落。 其他亡灵也开始准备，无形的压力弥漫四周，连呼吸都变得沉重。黄泉主宰对这些勇士，仅露出一丝哀伤。 “吾真的很抱歉……你们太弱了。” 下一瞬，无形的力量无声无息地碾压而来。 只一瞬，地面消失无踪。 超越时间的现象在眼前上演，军队瞬间消失，世界化为虚无。 严格来说，并非如此。只是大地被恐怖力量掀翻，整条街道在刹那间被可怕意识碾碎，无数亡灵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化为血沫。 这只是开场，仅是问候，这股可怕力量已超越拉萨路斯对神殿守护者的认知。直至自己被抛飞的身体坠落，他才明白发生了何事。那些恶棍组成的军势恐怕已荡然无存，仅剩他一人。 但也因这次袭击，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何种级别的怪物。 “你也是……大魔级别的存在么……” “曾触及那一层次，但在转生之际受阻，你也可称吾为半步天人。” “……” 这样的怪物，也会被吞噬？ 天空倒转，轰鸣声此起彼伏。世界恢复原貌。 只是街头那些茫然行走的人们，多了亡灵的形态。他们已被吸入结界，成为其一部分。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这只是吾被封印时期的能力。若是本体，连你也将加入此列。你们太弱了。” 在幽冥街的尽头，黄泉之主轻轻一叹，拉萨路斯顿时化作血雾，散落在虚空之中。 “……” 胜负已定，无法逆转。 怎么可能战胜这等即将踏入大魔领域的存在？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为何世间竟有如此恐怖的生物，我恐怕无法逃脱败局了…… 拉萨路斯的血肉在空中飞舞，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一个由亡魂凝聚而成的身影对他眨了眨眼。 ‘难道说？！’ 看着四周隐约显现的死者幻影，拉萨路斯心中涌起一股炽热的斗志，破碎的血肉在半空中逆转重组，迅速恢复原状，他咆哮一声，向黄泉之主俯冲而去。 “给我去死吧！黄泉主宰！” “妾身早已说过，无用之举。” 黄泉之主皱眉瞥了一眼不死心的拉萨路斯，轻叹一声，弹指一挥。 然而，那一刻，她感到周遭世界开始剧烈动荡，那些本应被转化的亡灵竟纷纷爆裂，混乱的灵魂风暴干扰了她对世界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