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龚浜洋拿着云子给他研究的那本《女声》杂志，悄悄来到云子办公室。云子正在埋头整理近期文件，一见龚浜洋到来，放下手中的活计，招呼他坐下，然后问道：“龚桑，我让你研究这本《女声》杂志，研究得怎么样啦？” </p>
“云子副主任，我正要给你汇报这件事。”龚浜洋很谦逊地说，“我文化程度不高，所以把这本杂志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感觉这本杂志在以女性知识启蒙为主的同时注重趣味性，并辅以实用性的知识、提倡自由爱情、女性独立，并倡导健康的家庭关系。它的文章大多数是探讨各种大众女性话题，从讨论妇女婚姻、教育、就业、经济独立等社会问题，到讨论新女性应具有的生活知识、科学知识、必备素养等，其中育儿、家政、家用账簿等合理的家庭经营，卫生启蒙等健**活方式的提议、对献身于贫困阶层的女医生志愿者的宣传等等。他们还从世界广角镜中，剪辑、选编了许多外国妇女和内地妇女的生活、婚姻习俗及奇闻轶事，从中可以了解各国妇女在他们那个社会中的地位。它的缺点就是没有大东亚共存共荣方面的宣传，没有体现‘大东亚战争下中日妇女的责任’。” </p>
“我那天专门提了这方面的要求，可是他们不当回事。”云子说，“佐藤主任专门安排我去参加这个会议。原本以为我们出了钱，我们的要求也不过分，他们会按照我们的要求办刊。可他们根本不当回事，依然我行我素，这样的话我怎么给佐藤主任汇报？” </p>
龚浜洋没有回答云子的问话，而是反问道：“这个主编左俊兰是谁啊，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p>
“这个人呢可能你不知道，她肯定是日本人，在日本可以说是头号女性作家。她的名字叫佐藤俊子，笔名的叫田村俊子，中文名叫左俊兰。”云子说，“这个人就是文绉绉的，酸唧唧的，她号称刊物‘要尽量介绍有益于妇女的文字，更兼极力搜求妇女所写的作品。为了增加妇女阅读的兴趣，我们要一概采取轻松、风趣、浅显、幽闲的笔触为做法的标准，使我们的女同胞读了《女声》后常常发出的都是‘笑声’，而不是‘哭声’或者我们的杂志根本就无人问津’。因为她有这样的思想，下面的人肯定会按照她的意思去办，所以我们的要求就被他们当了耳旁风。” </p>
“我们有我们的想法，她有她的想法。这难免是一对矛盾，但任何事物都是两面的。”龚浜洋说，“东海被占领以后，在大的政治、军事压迫下，女子还能排除意识形态和政治时局的影响，依然将日子过得头头是道，可见在日军的占领下女性的生活理性还是维持得较好的，客观上显示了女性对待生活坚韧的能力。相对于政治观念，女性文字表达出的内容更人性化，更容易模糊政治界限为人所接受，所以也能为我们的政治所用。也就是说，我们大到可以利用占领区文学的繁荣，小到通过宣传家庭的价值、妇德的重要来达到对抗对日军抵抗的信念。我觉得这个杂志还是有它的好处，你完全不用担心佐藤主任的批评，可以高高兴兴地去复命。不知我的认识对不对，云子副主任？！” </p>
听了龚浜洋的评述，云子不禁暗暗叫绝，心想，这龚浜洋看起没有多少文化，可分析起事情来还是头头是道的，特别是他那句：“我们大到可以利用占领区文学的繁荣，小到通过宣传家庭的价值、妇德的重要来达到对抗对日军抵抗的信念。”，一下子就叫云子释然了。可云子依然表现得不紧不慢的样子说：“那我就试试吧！” </p>
“那云子副主任没有其他的事我就离开了。帝国有什么需要我的，义不容辞，愿效犬马之劳。”龚浜洋说着起身，向云子点了点头哈了哈腰向门口走去。 </p>
“回来。”云子突然说，“龚桑，我刚刚想了想，这些文人骚客，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俗话叫‘不为五斗米折腰’吗，特立独行惯了，他们中会不会混进重庆份子和地下党？所以我觉得对这一块的工作不能放松。” </p>
龚浜洋赶忙回来坐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愿听云子副主任差遣。” </p>
“我在想啊，”云子说，“让你成天去盯着他们肯定不现实，但你可以在他们中去物建‘特情’，这样你就不用亲自去跑，有什么事她（他）会时常向你汇报。” </p>
“‘特情’是什么意思，我不懂，请云子副主任明示。”龚浜洋继续很谦逊地问道。 </p>
“你在共X那边那么久，连‘特情’都没听说过吗。”云子说，“‘特情’就是线人，就是钉子。甚至是比线人、钉子更高一层的朋友。现在清楚了吗，龚桑？！” </p>
龚浜洋似懂非懂地看着云子说：“云子副主任，我大概懂了。”停了停他又说，“可是，可是，云子副主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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