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萧崇冥不再发脾气之后,嬴景嗣向前一步,凝视着顾以宏道:“本王与楚安王殿下尚且在此处,而你竟敢当着我们二人之面,不仅恶语相向,甚至妄图动手伤害人!镇国公啊镇国公,真正需要接受教训之人应当是你才对!” 此时此刻,现场的氛围已然紧绷到了极致,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似乎没人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以宏见状,脸色煞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求饶道:“轩王殿下息怒,楚安王殿下恕罪啊!微臣日后定当谨遵殿下训诫,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绝不敢再有半分僭越之举!” 待到那拿着和离书的下人匆匆赶来时,顾以宏更是毫不犹豫,甚至都未曾抬眼瞧一下身旁的李漫,便径直伸手在文书之上摁下了鲜红的手印。 而一旁的李漫早已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但最终她还是狠不下心去按下那个手印。 无奈之下,只能由顾梦兰与顾未尚两人搀扶着,踉跄着脚步缓缓离去。 临行前,顾梦兰转过头来,眼神坚定且冷漠地看着顾以宏,一字一句说道:“我母亲的陪嫁之物,请父亲如数归还于我母亲吧。”显然,经过这番变故,顾梦兰心中对于顾以宏这个所谓的“父亲”已再无半点亲情可言。 两人之间的对话冷漠而疏离,仿佛他们从未相识过一样,完全像是陌生人一般说话。 顾以宏沉重地喘着粗气,声音异常响亮,他挥手示意下人前去传唤赵宁雪前来。 当年赵宁雪成为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之时,毫不留情地将李漫的所有嫁妆尽数掠夺到自己手中。 顾以宏也是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当年宠爱赵宁雪当做看不见。 面对如此局面,顾以宏别无选择,只得将责任推卸给赵宁雪。 自镇国公府遭受盗匪洗劫以来,如今已陷入困境,手头根本拿不出大笔银两。 顾以宏顾及颜面,又岂能当着两位王爷的面坦言无钱可付。 等到赵宁雪来到前厅,顾以宏故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清了清嗓子。 “既然我都与李漫和离了,按照祁国的律法,理应归还属于她的那份嫁妆。”顾以宏说完这句话头就扭向别处,眼睛向别处看去。 话音刚落,顾以宏便迅速扭过头去,目光游离不定,似乎不敢正视眼前的状况。 听到这话,赵宁雪面露难色,连忙回应道:“老爷啊咱们镇国公府现今哪还有余财啊!先前不是被那可恶的盗匪抢掠一空了嘛。” \"当初可是你拿走了李漫的嫁妆,如今既已和离,只需将那些财物如数交还于她即可。\" 顾以宏语气生硬地反驳道,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赵宁雪心中愈发焦急,她皱着眉头说道:“老爷啊!莫要再提那李氏的嫁妆了,就连妾身我自己的嫁妆,也早已尽数拿去填补镇国公府的亏空了。” “如今可好,连老夫人的嫁妆都被那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妾身实在是无能为力,再也无法拿出任何东西来了呀!” 此时,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顾飞凰突然开口,话语之中充满了讽刺意味:“依我看呐,这位镇国公大人,分明是在上演一场精心策划的苦肉计!” “顾老太太院子起了大火,便开始以此为由与李氏和离,现在因为盗匪一事还不想归还李氏嫁妆,我看镇国公是不是觉得,那股子煞气非但没有给你带来厄运,反倒是成了助镇国公府蒸蒸日上的好运气呢?” 顾飞凰在一旁说话夹枪带棒,总是不忘了嘲讽一番。 顾以宏失了面子,自是难堪的很。 气得吹胡子瞪眼,对着赵宁雪高声吼道:“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把东西给我交出来!当初我就劝过你不要这么做,可你偏不听,非要一意孤行。现在好了吧,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赵宁雪看着顾以宏这般模样,心里明白他无非是担心在两位王爷面前失了面子,但却不顾及自己的感受,硬是逼迫自己交出根本不存在的财物,一时间也是气恼至极,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对了”顾飞凰目光一闪,心中暗自盘算着。 趁着这个难得的时机,终于开口道:“当年我母亲身为相府千金,身份何等尊贵!即便她已然离世,按照常理,其丰厚的嫁妆理应退还至娘家。” “然而,我的祖母远在南方,想必对此并无过多奢求。但于我而言,这却是一笔必须讨要回来的财富。” 顾以宏脸色微变,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结结巴巴地回应道:“你母亲都已过世整整十五年之久,时间过去这么久,关于她当初究竟带了多少嫁妆过来,恐怕早已无人能够记得清楚。” 接着,他又试图缓和气氛,继续说道:“要不这样吧,这件事咱们暂且先搁置一下,等镇国公府日后资金充裕些时,你再前来索取可好?” 可顾飞凰哪肯轻易罢休,她柳眉一竖,毫不退让地反驳道:“全欠着绝对不行!想当年,我母亲从沈府出嫁之时,所携带的嫁妆那可是足足占据了三条街!难道堂堂镇国公府,好歹也是个国公之家,竟然如此吝啬小气,连自己妻子的嫁妆也要私自吞没不成?” 说到此处,顾飞凰顿了一顿,语气略微放缓,但眼神中的坚定却丝毫未减:“既然如此,那么镇国公府现在便先拿出一千两白银以及三十间铺面来交给我。这些东西,我可以暂时先行收下。待你们府上有钱之后,我自会再次登门讨取剩余部分。” 言罢,她挺直身躯,双手抱胸,静静地凝视着对方。 “如果不然,我就把你告到京都府去!让全京都的人看看镇国公的体面。”顾飞凰怒目圆睁,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震得周围众人耳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