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买得这班邮轮的船票吧？”</p>
利昂娜回过神，颇有些无语地看向身边晃着酒杯的男人，小声道：“就为了见这位伯爵夫人一面？”</p>
“这不是赶巧了吗？”威廉·伍斯特“哈哈”笑了两声，同样压低声音道，“我最近正好在写一部戏剧，可有一段总是找不到灵感……都说现实是最好的舞台，能近距离与这位女士接触一下，说不定会有不小的收获。”</p>
“你现在是个剧作家？我以为你会去大学深造呢。”</p>
“还不算，但上大学也不影响创作啊，这可是个非常有趣的工作……”威廉·伍斯特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下前襟和领结，又朝利昂娜使了个眼色，“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识一下？你就不好奇那些传闻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p>
要说完全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不过在此之前，利昂娜还是问出了最开始产生的疑问：“但你之前说的，'等这趟航行结束，她也许还会成为巴拉本的拉肯公爵夫人'是什么意思？ ”</p>
威廉·伍斯特似是没想到她的消息这么不灵通，愣了下才笑道：“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这些花边新闻啊……这么大的新闻，我两个月前还在马黎的时候就看到报道了！”</p>
“我觉得是你过于关注了。”利昂娜不肯承认是自己消息落后一步，“两个月前的新闻那么多，漏掉一两个也很正常吧？而且有关菲力亚帕伯爵夫人的传言都传得那么不合常理了，你还真的相信？”</p>
“那可不一样，这次的消息可是有可靠的来源！”</p>
像是看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般，作为八卦达人的威廉·伍斯特带着些“怜悯”看了眼小弗鲁门先生，再次讲述起自己所知的“可靠情报”。</p>
大概是从五年前开始，罗兰的社交界就传出菲力亚帕伯爵夫妇开始出现感情问题。</p>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伯爵夫人，自从菲力亚帕伯爵在五年前因病截肢后整个人就变得十分暴躁。</p>
他变得像一个普通的老年男人一样，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自己的妻子一直在外面与情人厮混，这才经常忽视了自己。</p>
后来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一些传言，不但开始认为自己那需要截肢的疾病是妻子造成的，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长子与妻子有了私情，对待妻子时便更加不客气。</p>
可此时的伯爵夫人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事事只能依靠丈夫的女人。</p>
在菲力亚帕伯爵因病不能外出社交的五年里，伯爵夫人几乎代替了他的位置，参加出席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不但与罗兰国内的上层人士相处关系良好，还结识了很多外国的贵族，算是脱离了丈夫，有了自己的社交网。</p>
回头再看看这个又老又残疾、还对着自己骂骂咧咧的丈夫，伯爵夫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t色。</p>
两人从结婚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年，始终没有孩子，情感破裂后毫无障碍地开始分居。</p>
之后便像是其他罗兰贵族那样，两人都有各自的情人，彼此相安无事——这在罗兰以及整个西陆的上流圈中都是很常规的模式，可最近却出了一个特别的变数。</p>
从去年开始，位于罗兰北部的巴拉本王国与罗兰帝国间的交往变得频繁起来。</p>
为表诚意，巴拉本王国的国王派自己亲弟弟——拉肯公爵来到罗兰进行友好访问。</p>
拉肯公爵刚来到罗兰就被其繁华的首都迷住了，并开始频繁出现在罗兰的社交界。</p>
不可避免地，他结识了在享誉社交界的菲力亚帕伯爵夫人，并与很多人一样，在数次交流后对伯爵夫人产生了超越友情的情感。</p>
但与其他追求者不同，拉肯公爵年轻气盛，又身居高位，不满于只做伯爵夫人的情夫之一，而是想要成为她法律意义上真正的丈夫。</p>
这件事他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起过，还说如有必要，他可以与菲力亚帕伯爵决斗。</p>
这可把巴拉本王国的国王吓坏了，连夜派人把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带回国，并派大使向罗兰皇帝声明那是弟弟喝醉后的醉话。</p>
但这并不能阻拦拉肯公爵对伯爵夫人的爱。在与兄长和母亲争辩了几个月后，他还是毅然决然回到罗兰，继续对伯爵夫人展开攻势。</p>
按照罗兰现在的法律，女人光凭无法生育这点就可以和男人离婚。</p>
而菲力亚帕伯爵夫人已经嫁了两次人，这么多年也一直有情夫却始终没怀孕过，这足以说明她在生育方面有障碍，满足罗兰人离婚的条件——根据这条推论，拉肯公爵始终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p>
也许是其炽烈的爱意感染了罗兰皇帝，皇帝不但没有斥责拉肯公爵，反而给巴拉本国王写了一封信，赞扬拉肯公爵有一颗“诚挚的心”，并表示“谁都有资格追求爱情”……</p>
听到这里，利昂娜不禁痛苦地闭上眼。</p>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喜欢听旧大陆上那些贵族圈新闻……实在是又乱又没有逻辑，还很喜欢把一些事美化为“追逐爱情”，仿佛那边真的是遍地恋爱脑，谁都可以为爱情抛弃一切似的……</p>
好在故事已经到了结尾，站在她身边的威廉·伍斯特也开始对整件事进行总结：“……目前的情况是，菲力亚帕伯爵夫人听说自己那位画家亡夫——阿道夫·赫兹曾经的情妇当年跑到了新大陆，并生下了赫兹的私生子。现在那位情妇已经病危，便向她求助，请她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帮自己的孩子……”</p>
利昂娜在脑中理了一圈这几人的关系，内心震撼：“伯爵夫人……答应了？”</p>
“是啊，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吧？更不可思议的是，伯爵夫人还说要把阿道夫·赫兹留下的财产都送给那个孩子。”</p>
威廉·伍斯特摊手道：“前一阵整个罗兰都在讨论这件事，大家都在打赌她是真心想要帮助那个女人还是为了洗净自己的名声，或者是借此机会，与拉肯公爵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据说拉肯公爵已经在新大陆等她了，两人约定好会在新伦纳港会合。大概是听说这个传闻，菲力亚帕伯爵这次也跟来了，但应该在船舱内吧，现在还没看到他……”</p>
听到这，利昂娜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心中也只有一个想法。</p>
罗兰人，是真的没别的正经事可做了吗？</p>
连带着皇帝在内，这一天天都在做什么啊……</p>
心里这么想着，利昂娜的脚步还是很诚实地跟上威廉，两人很快便来到了话题的女主角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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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甲板之下的三等船舱内也不比头等舱热闹。</p>
头等舱有高雅的鸡尾酒晚宴，三等舱的乘客也有自己庆祝启航的方式。</p>
今天晚上，属于三等舱乘客的餐厅会举行一场舞会。</p>
他们当然没有专业的音乐家来伴奏，可民间从不缺演奏家。</p>
短短一下午，组织者走遍各个船舱，把携带乐器的乘客和会弹奏钢琴的人都聚集起来，还真弄出一个像模像样的乐队。</p>
聚集在廉价三等舱中的人大多是为了去新大陆寻找新出路。</p>
这些人心中都充满对新环境的期盼，听说有舞会大多都开心地答应下来。</p>
毕竟都是阶级相同，一起离开故乡讨生活的人，这时候认识一下，等到了新环境后也能互相照应。</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