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过来还是离开的速度都很快，仿佛他们只是偶然遇到又分开。</p>
利昂娜明白对方应该是想尽快回到岸上，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去，但不知为何，那人刚刚转身的动作总给她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p>
她无法用言语形容那种感觉……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任务成功而感到喜悦或是激动。</p>
这也许是个有些反常的反应，可鉴于谢尔比之前就跟她提到过“自己已经厌倦了在基金会的生活”，这样的反应倒是也算说得通……</p>
直到那抹白帆渐渐驶远，利昂娜这才恍若梦醒般回到现实。</p>
她不该在这里发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首先，必须把这艘船停下。</p>
这点倒不需要利昂娜操心。</p>
虽然她和达特爵士都不会开船，但达特爵士到底是个能设计出飞艇发动机这种跨时代器械的工程师，对蒸汽机运作的原理可以说是稔熟于心。</p>
早在利昂娜还在和芒福德缠斗时，他便小心翼翼地贴着地面爬行到通往船舱底部的楼梯，成功找到并拉下了正确的阀门。</p>
只是蒸汽机一旦开启，想要停下也需要一个过程。</p>
船只的螺旋桨在余热的推动下依然运作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慢慢在莱姆河上停下来。</p>
此时的芒福德已经因为身上的枪伤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准确说，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濒临休克，已经无法对任何人造成威胁。</p>
利昂娜简单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便站在甲板上等待救援。</p>
倒不是她在可怜这个人渣，光是袭击了小乔安娜和杀死“基金会”成员这两项罪名，杰瑞·芒福德便已经足够被推上绞刑架了。</p>
只是这人手上到底有几桩命案还不能完全确定。在治安所搞清楚前，他活着要比死掉更有用。</p>
失去动力的船还在顺着河流本身的流向慢慢往前飘。</p>
向后，利昂娜能远远瞥见圣奥古斯汀教堂的尖顶。眺望前方，则是能看到连接着莱姆河南北两岸的著名地标式桥梁——庞纳桥。</p>
现在两者的距离还有些远，但她已经能隐约从风声中捕捉到一些微弱的乐队演奏声。</p>
眯眼仔细看去，应该是游行队伍正在通过庞纳桥。</p>
真是好险……要是再耽误一点时间，他们可能会跟通过庞纳桥的游行队伍撞个正着。</p>
那边围观的人数可不算少，一旦开枪可很难像这次这样用烟花声遮掩过去。要是被人发现又不知会引发怎样的骚乱……</p>
…………</p>
话说回来，这次游行的计划里有“放烟花”这一环吗？</p>
就在她思考这个问题时，一阵响亮的汽笛声自后方响起。</p>
治安所所属的救援船只终于到了。</p>
***</p>
之后的事就如谢尔比所料，所有明面上的扫尾工作都被移交给了治安所。</p>
利昂娜与达特爵士登上救援船，很快就在数名警员的保护下回到庞纳治安所。</p>
刚进门，达特爵士就看到了站在角落的妻子和儿子。</p>
差点要经历生死离别的一家人再也顾不了那么多，达特爵士更是抛弃了所有绅士该有的体面，当场抱着自己的妻儿跪倒在地，哭到无法t说出一句完整的话。</p>
看他这副样子，治安所的助理总监也只能暂时把训斥的话吞回肚子，憋得脸色很是不好看。</p>
在他看来，这件事会变得这么复杂都是因为达特爵士没能老老实实待在看管地……不，应该说在他把自己的藏身地悄悄告诉妻子时，他便已经严重违反了之前定下的保密条例。</p>
尽管治安所也有失察之责，可达特爵士是自己主动跳窗离开的，且他的地址会泄露也并非治安所的过错。</p>
只要操作得当，治安所在这件事上并不需要负主要责任……</p>
助理总监与身边总警司对了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神情，顿时安心下来。</p>
他们也没在第一时间打扰这位愚蠢的工程师和家人团聚，只背着手等待这家人慢慢冷静下来。</p>
然而，事实并没有往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p>
原因也很简单，由于这一下午发生的事太多，兵荒马乱中他们忘记了那个最开始的受害人。</p>
吉尔斯·铂鲁不可能忘记侄女受伤的源头出自哪里。</p>
如果不是治安所连续对好几个案子都如此敷衍，那个专杀妓｜女的变态该早早被抓捕归案。</p>
可就因为他们的不重视，因为他们的推诿和渎职，才让那人越来越肆意妄为。</p>
最开始，冷静下来的公爵大人也没有真的凭借一腔怒火就闯到治安所揍人。</p>
他按照正规渠道到上议院提出抗议，要求治安所负责相关案件的人必须对他侄女、以及其他受害者负责。</p>
可治安所之前刚刚经历一次大变动，当时因为前副总监米切尔森在工作上产生重大失误被免职，保皇党趁机把庞纳治安所中的人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刷掉了很多明显偏向莱博党的治安官，并打算往里塞点自己党派的人。</p>
但因为鲁斯特公爵的坚持，只有少数真正有能力成为治安官的人进入了庞纳治安所。</p>
当然，这些人的数量没有之前罢免的人多，而空缺出的位置又成双方新的争夺焦点，谁也不让着谁，导致庞纳治安所至今还有很多基础职位没能补足。</p>
而就在这种尴尬的时刻，吉尔斯·铂鲁却提出要求，让治安所的高级治安官们为这样一个案子负责……莱博党那边的人怎么想不能确定，保皇党必定是不会高兴的。</p>
现在还能留在庞纳治安所的治安官，尤其是高级治安官都是经过他们筛选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比较偏向保皇党或者保持中立的人。</p>
要是这种时候罢免或处罚他们，无疑是把人往莱博党那边推，甚至是空出一个能让莱博党人填补的空子。</p>
而吉尔斯是谁？即便身份贵为公爵，但能坐在上议院中的谁不是贵族？即使大部分的爵位不如他，可吉尔斯·铂鲁现在有的也只是一个爵位而已。</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