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说得动听,可陛下宠你,当真只是因为喜欢你吗?”门外突然传来东郭月冷嘲热讽的声音。 云妃轻启莲步,身姿轻盈地迎上前去,双腿微弯,温婉道:“臣妾,恭迎皇后娘娘凤驾。” 东郭月斜睨云妃一眼,并未多做停留,步履轻盈径直走向榻边坐下。 她轻启朱唇,语调中流露出讥诮:“本宫如今再看你这一双眼睛,便觉得可笑,你可曾耳闻,那新近入宫的叶贵妃,容颜上有几分与你神似?” “嫔妾偶有听闻” “你可知陛下寝宫挂着一幅美人图?” “嫔妾有幸见过一次” “本宫今日可瞧了,那叶贵妃与那画上的美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云妃站立的身子有些微颤,她眨了眨双眼,挤出一丝笑:“那真得恭喜陛下觅得美人。” 东郭月凝视着她,眼中闪过得意之色,轻声道:“你可曾留意,那画卷右下角,镌刻的是何许人的芳名?正是‘叶云萝’三字,巧的是,叶贵妃的闺名,亦是云萝二字。” 云妃软塌的身子有些不稳,她靠在巧珠身上,勉强维持着站姿,牙关紧咬着下唇,眼眶里晶莹的泪珠打着转。 东郭月目睹这一幕,心中掠过一丝痛快,她放声大笑,起身离去,口中还轻飘飘地丢下几句:“我记得云萝这个名字,可是陛下亲赐予你的,真是难忘啊!也难怪,他命你终日以面具覆面,真是可悲至极,可悲至极。” 她的笑声渐渐微弱,云妃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泪水如断线之珠滚落,她颤抖着双手,将那个一直束缚着她的面具扯下,狠狠地摔在地上。 “原来,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云妃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她抬头望向身边的侍女巧珠,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巧珠,我要去见见那位叶贵妃。” 云萝听着宫女桑竹的叙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那位云妃,原本是一名医女,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受伤的慕临珩。 因为她的眉眼间与云萝神似,慕临珩便将她带回了府中,并给她用了云萝这个名字。 云萝轻声问道:“那她原本叫什么?” 桑竹微微叹息,回答道:“纪盈” 话音刚落,云妃便疯魔般地的闯了进来,云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住了,只见云妃泪流满面,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她看穿。 云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纪盈?” 纪盈闻言,泪水更是汹涌而出,她哽咽着说道:“原来陛下画的人竟是你,我一直以为那画中的女子是我在他心中的模样,却没想到,我只不过是你的替身罢了。” 云萝目光细细地在她的眉眼间流转,她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面容确实与自己有着几分神似。 纪盈步履蹒跚地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一抹苦涩的自嘲:“是了,这般倾城之貌,又怎会是我呢?我在陛下身边侍奉时,他总爱唤我为阿萝,我还曾天真地以为,他心中所爱,是我。” 桑竹急忙走上前,轻轻扶住情绪失控的纪盈:“云妃娘娘,您这样哭闹,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中,只怕会惹来责罚,巧珠,快些扶你家娘娘回去” “是,桑竹姐姐。”巧珠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靠近纪盈,试图将她带离这里。 然而,纪盈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她不顾一切地哭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他要罚便罚好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云妃娘娘可不要失了分寸,您至来一年多,陛下对您的宠爱可谓是独一份,无论这份宠爱是否掺杂了其他,但至少您得到的,是别人不曾得到的,别忘了您的小皇子刚满月,娘娘您应当清楚陛下的脾性,若是您再这般任性下去,您怕是不能长久陪伴在小皇子身边了”,桑竹这番话,说得沉稳而恳切。 一听孩子,纪盈的情绪缓和了些,她深吸几口气,但眼中仍流露出对云萝的深深恨意。 “有她在,我怎会再得到陛下的宠爱?”纪盈低声自语,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不甘。 桑竹扶着她缓步往外走去,安抚道:“娘娘,您这是说得哪里话呢?陛下膝下,唯有这一位皇子,他必会念及这份血脉之情,对您多加优待的。” 送别了云妃,桑竹又才回到云萝身边,她轻声细语:“贵妃娘娘,您既已踏入这深宫之中,便需将宫外的人和事一并放下,那些思念与牵挂,在这里只会成为束缚您的锁链。您应当知道,想也是无用的,若真有用,又何须踏入这宫廷之门呢?” 云萝歪着头看向她,眼中透出一股子冷意,淡然道:“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说客,想必是你们陛下特意派你来我身边的吧!既能为我挡去周围的利箭,又时不时在我耳边吹风,企图说服我。不过,你觉得仅凭你三言两语,就能说服我吗?” 桑竹会心一笑:“娘娘多虑了,奴婢从小在宫里长大,陛下之所以对奴婢青眼有加,无非是因为奴婢擅长伺候人罢了。奴婢并非什么能说会道的辩士,深知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豁然开朗,若是心中仍有困惑,即便旁人再怎么劝解,也是无济于事的。” 她轻轻欠了欠身,言语间倒似有几分诚挚:“奴婢既有幸伺候娘娘,便是希望娘娘能展颜欢笑,日日无忧。” 慕临珩听闻东郭月与纪盈去了云萝住的长华宫,生怕她俩惹的云萝不满,处理完手中事务便直奔而来,一进门,见云萝端坐于廊下,周身被一层柔和的光晕轻轻包裹,她手里捧着一本书。 他缓缓走近,生怕自己的脚步声惊扰了这份宁静。 宫女太监们恭敬的跪在两侧:“参见皇上” 桑竹跪在云萝旁边,小声提点着:“娘娘,皇上来了。” 云萝斜睨着他翻了个白眼,并无起身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翻着手里的书。 慕临珩踱步至云萝身侧,轻轻落座,目光温柔地笼罩着她,轻声道:“阿萝,你今日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听闻皇后和云妃来过是吗?” 云萝静默不语,眸光低垂,他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却又满是宠溺的笑意:“我即刻便下旨,自今日起,不许任何人踏入你的宫内,以防打扰你,可好?” “要不你把她俩休了吧!或者打入冷宫”,此话一出,宫女与太监们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齐刷刷地转向了她。 慕临珩看了眼随侍的许钟,许钟瞬间会意,低喝一声:“都退下吧!” 众人闻言,心中虽有千般惊愕,万般揣测,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躬身退了出去。 慕临珩目光转向云萝,一脸认真的说道:“若你不喜,我即刻下令,让云妃离宫,但……皇后不行” “为何不行?” “皇后之位,关乎国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仅是后宫之主,更是朝堂之上平衡各方势力的支点。轻言废立,恐生波澜,而她父亲,东郭政兴就好比当初你的父亲。” 云萝冷笑一声:“简单至极,你何不效法昔日对付我父亲之手段,给他安个罪名,如此,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慕临珩一时语塞,他伸手想要去拉云萝,她却如受惊发急的兔子,一下弹开,吼道:“不许碰我!” 他悬于半空的手悄然紧握,重重地落在膝上,语气中略有不满:“阿萝,你既已入了北宫,成了朕的贵妃,你迟早都是朕的人,你以为你能永远拒绝吗?” 云萝伫立于数步之外,想着要与他共处一室,同榻而眠,还要与他有肌肤之亲,心中便泛起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