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牵洛拉开门,见门外是位四十开外的妇人,妇人身后跟着几个杂役,各自提了一只大木桶,桶中装了热水。 “有劳姑姑。”林牵洛走了一天,身上也确实有些汗腻难受,能美美地洗个热水澡那是再好不过。 妇人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又道:“奴婢秋华,是珠儿小姐的奶娘,侍候夫人沐浴。” “秋华姑姑辛苦了,请。” 杂役们将热水倒入浴桶,排成一排,弯腰低头出了房间。秋华便要给林牵洛宽衣。 林牵洛忙道:“不用,不用,姑姑你且下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 “这——”秋华有些为难:“珠儿小姐命奴婢好好侍候夫人沐浴。” “不用,下去吧,告诉珠儿小姐,我沐浴时不需有人侍候。” 秋华这才一欠身,退了出去。 这几天,叶屠苏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忙,林牵洛几乎都见不到他人,琢磨着要不要把哑大叔有龙吟之钥的事情告诉他,但想来想去还是有所顾忌。 龙吟之钥毕竟是哑大叔之物,就算要告知叶屠苏,也得征得哑大叔同意才好。 只是不知道哑大叔身在何处。 按理来说,他送闻如絮回宣州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再怎么慢也该回来了才对。 林牵洛想到了喜安村。 一大早,林牵洛便到马行租了一匹马,直奔喜安村去。 大半年时间,喜安村没有什么变化,村子边上那处小木屋让林牵洛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林牵洛走进篱笆小门,心跳开始加速。 这里的一草一木和他们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并没有因为长期无人居住而杂草丛生,院子里种着的几样蔬果,也长势较好,这分明是有人打理过的。 “哑大叔,是您回来了吗?”林牵洛推开门,屋子里没有人,但桌椅板凳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哑大叔,您在吗,我是牵洛。” 林牵洛叫了几声,又跑进哑大叔住的那间简陋的柴房。小床、被褥床单一切依旧,和他们离开时一样,干干净净,并无灰尘。 哑大叔真的回来了,只是因为我的身份,不愿意和我见面了吗? 她在院子里等了近两个时辰,不见哑大叔回来,便留下两锭银子和一封信。 信上简单地说了自己离开哑大叔这段日子以来的情况,若哑大叔不嫌她如今的身份,便来东厂找她。 但几日过去,哑大叔还是没有现身。 林牵洛再次回到小屋,桌上的银子和信仍然原封不动放在那里,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了。 林牵洛有些沮丧,或许哑大叔只是不想与东厂的人来往,故而对自己也同样退避三舍。 当济民医馆门前挂上红绸时,很快便有暗影司五处的暗卫来禀。 叶屠苏不在洛城,但已吩咐过明哲,济民医馆挂出红绸意味着什么。 明哲穿了便装,化装成车夫,载着林牵洛去济民医馆。 林牵洛到了济民医馆才知道冯苏木给自己调制了外敷内服的药。 “这个管用?”林牵洛记得冯苏木曾说自己学艺不精,无能为力之类的话,此时突然又调制了药,不免有些疑惑。 冯蝉衣便挽着她的手臂:“叶夫人,哥哥最近一直在研究姣木栖草的解药,你便试试吧。” “这是拿我当小白鼠呢?” 林牵洛冲冯苏木微微一笑:“好吧,试药便试药吧,反正都这个样子了,便算不管用也不会比现在更糟吧。” 吃了冯苏木专门为她炼制的药丸,便由冯蝉衣用药膏给她敷脸、包扎,蒸疗。 冯蝉衣做这些,都由冯苏木在旁边指点。 这样敷了三天,林牵洛感觉脸上的毒疤似乎浅了一些,但效果并不明显。 冯苏木的解毒研究似乎遇到了瓶颈,除了坐诊外,便整日待在自己的小药房研究解药。 “苏儿,你这样可不行,别叶夫人的脸没治好,你这个大夫身体便垮了。”冯大娘走进儿子的药房。 “娘,我可以的,只是还需要些时间。父亲当年写的药典和手札,可惜被火烧去了大半,否则叶夫人的毒早就解了。” “你跟你父亲一样,都那么执着,你父亲当年研究起药理来不眠不休的,唉,可惜,他走的时候你才十岁,没能把他一身医术倾囊传授于你。” 冯苏木眼眸暗淡下来:“娘,父亲能做到的,我也能。苏儿一定能研制出更多治病救人的药来。” “娘相信你。”冯大娘叹了一声,又问:“家里种的姣木栖草可够用?” “栽得不多,苏儿都没敢过多浪费在研制上。” “哥……”冯蝉衣离老远就叫道:“叶夫人来了,我来拿药。”话音一落,冯蝉衣已经跑了进来。 冯苏木便拿了药道:“今日我得再给叶夫人把把脉,看看服用了这几天有没有好转。” 他拿着药出来的时候,林牵洛已经站在药圃前,见他们母子三人一起过来,便向冯大娘问了安。 冯苏木给她号了脉,又观察她脸上毒疤,好转是有,但效果太慢。 如此治疗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方能将她脸上毒素全部清除,而姣木栖草有限,容不得他拿更多来研制。 正在冯苏木有些犯难的时候,冯大娘却说道:“听叶公子说,夫人娘家也栽有姣木栖草,可否方便从夫人娘家取一些来。说实话,我们家里种得不多,怕是不够用。”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娘说过姣木栖草极难种植,且不能与其他植物栽种植在一处,我家里种的也不多,不过种了方圆三尺大的一块地方,不知够不够?” “你家的姣木栖草是你娘种的?”冯大娘问。 “是的,不过娘已经过世多年了。” “那你娘当初是如何得到这姣木栖草的?” “是我娘一位闺中好友所赠。” “你娘……”冯大娘的神色有些激动,但最终还是强行压下心中激荡的心情。 “叶夫人,大娘也懂些医术,能否让大娘也帮你把把脉。” 林牵洛虽觉得冯大娘有些奇怪,但也不好拂她的意,道:“多谢大娘。”伸出左手搭在石桌之上。 冯大娘号完脉,说道:“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