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兵心中暗暗叫苦,却未慌乱,回头看了执明一眼,执明点点头。 监兵忽然走近几步,邑令一怔,监兵俯身凑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邑令脸上渐渐现出惊愕之色,“果真?” “有大长老方印在此,我们奉命行事,岂可胡乱戏言?!” 邑令点点头,转身对邑丞道:“快快发付令牌!”邑丞应诺。 时间不长,令牌做好,交予监兵,监兵拱手称谢,与执明、陵光带了方雷等众人出府。 邑令、邑丞从后相送,邑丞一直盯着方雷的背影,若有所思。 应龙娉婷正等得心焦,远远的,看监兵三人带着方雷等走来。 验过令牌,驿丞索性拨了一辆驿车给他们,也不用驭夫,监兵亲自驾了,风驰电掣,向南而去。 路上,陵光也起了好奇心,问监兵:“你悄悄和邑令说的什么?” 监兵哈哈一笑,“我说方雷他们都是化了人形的妖物!” “这也行?!”应龙莞尔。 “妖物非同小可,他哪敢耽搁?!万一连累地方百姓呢,我看他巴不得咱们快点走!何况只要不关人的事,还是可以通融的!” “他就信了?” “有大长老的方印呢,他怎敢不信?!” “有你的,聪明!” 监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执明事先偷偷教我的。” 执明极为迷人地一笑。 王城,天师院,大主觋揣好黄布袋,手拄祭杖,对离珠道:“我要去些时日,这边就有劳离珠道长费心了,若有函简,交牧童妥善收好即可!” “好,我看让无极随你一道去吧,毕竟当时他在泰山,对事情比较了解,或可证明一二!” 大主觋点头,着牧童唤来无极,无极听闻竟显得有点兴奋,连连点头,遂与离珠稽首而别。 冀州涿鹿城州牧府,“有他们消息了!”永曜沉声道。 “好啊!”旁边两人颔首,其中灰发人冲阶下十几人挥了挥手,“去吧!” “是!” “看他们往哪跑?!”黑发人冷笑道。 轰,山崩地裂,路上顿时塌陷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土石飞扬,尘烟弥漫,四匹健马扬蹄惊嘶,收足不住,拉着驿车向坑边栽去。 白虹贯日,玄衣飘落,长有数十丈的青龙凭空而现,龙吟响彻,虬爪探出,轻轻抓住车辕,腾空而起,飞跃而过,尚未落地,两侧的山峰土坡,震耳欲聋,磨盘大小的石头隆隆翻滚着砸下来。 一层淡蓝色的水幕,美轮美奂,将驿车笼罩其中,数不清的石头互相碰撞着,在水幕上砸出了一圈圈凌乱的涟漪,荡曳欲碎,驿车稳稳安放,监兵早急忙收好衣裳,与陵光护持左右,青龙昂首直上,巨尾摆动,虬爪挥舞,乱石横飞,轰雷声不绝于耳。 扶摇高空,青龙俯瞰峰峦,却无半个人影。 渐渐偃息,应龙化回原形,监兵问:“还是没有看到人?” 应龙摇摇头,问:“这是第几次了?” 执明伸出四根手指,应龙叹了口气,坐回车内,脸上现出了一丝倦意,“走吧!” 这两天,他们不分日夜遭受偷袭,一座驿舍也毁于熊熊大火,稍一疏忽,方雷等十几人中死了两个,应龙四人全神戒备,片刻不敢松懈,身心疲惫,偏偏半个可疑的人影都没见到。 “这帮缩头龟行动也太诡异了!”监兵切齿道。 “明显不是北镇军,看来道宗与他们也有牵连,所以在没有十分把握一击必杀之前,不让我们觉察形迹!”执明蹙眉道。 “关键是他们怎么发现方雷的?” 方雷等人这两日话明显少了许多,整天低头不语,听应龙提及自己,强打精神,苦苦思索,忽然猛醒道:“我一直恍惚觉得有点不对劲,在济阳邑邑府,那个邑丞,有些面熟。” “唉,”应龙心头火起,偏偏不好发作,强捺道,”你怎么不早说?!” 方雷也很懊悔,“济阳邑离北镇军不算太远,有所往来,但我去的甚少,当时稍觉异样,现在才想起来……不过我披头散发,不穿甲衣,他怎么可能认得出?!” “邑令毫不知情,邑丞有否勾连,还难以确定!”执明安慰道。 应龙颔首,想了想,忽站起身,不料嘭地撞到车顶,众人一愣,齐刷刷地瞅向他,看应龙呲牙咧嘴地揉着脑袋,还没等笑出来,听应龙正容道:“大长老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做任何一件事,都会付出代价,就看这件事值不值。你们在当初决定的时候,是不是认为值得做?” 方雷怔怔,点点头,接着大熊小熊,其他人犹豫了一下,相继点头。 “他们肯定不会放我们离开冀州,越往前走越危险,虽然给天师院传了讯,能否及时赶到也是未知,如果你们现在动摇了,可以悄悄逃走,如果仍觉值得做,那我们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原本我还有点不相信,但从此刻起,只要没死,就一定会护送你们渡过滹沱河,到达王城,拜将封赐,史载奇功,告诉我,到底值不值得?” “值得!” “一起闯过去,好不好?” “好!” “大声点!” “好!”众口同声,慷慨激昂,高亢如云,执明冲应龙妩媚地一笑,偷偷翘了下大拇指,陵光冷峭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波澜,娉婷一双大大如秋水般的眼睛望望应龙。 监兵大笑道,”说得好,我喜欢!”一声唿哨,“嘚”车马辚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