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走近石场一看，那边儿站着五个人，李宏达、张鑫，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应该就是从牛头山请来的老大神儿。</p>
只不过还有另外俩四十来岁的男人，总不能是李宏达雇的打手吧？</p>
李宏达瞧见我开口说道：“你来的够早的啊？”</p>
“你来的也不晚！”我对着老头儿欠身低首，“王门府王铭宇，在这跟老大神儿问好。”</p>
“孩子还挺懂事，别拘着了。”老大神儿笑着说道：“你也甭叫我老大神儿，不过就是个土埋脖子的糟老头儿，不嫌弃就叫我声刘爷吧。”</p>
“知道了刘爷！”我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张鑫背后背着一把用白布缠起来的长棍儿，大概就是那把棘手的武士刀。</p>
凑到杨文华跟前儿，我小声跟他说：“张鑫是带刀来的，你小心点，虽然你是说要跟他斗法，但他带了刀来肯定有坏心眼子。”</p>
“放心。”少见的，杨文华表情凝重，“这一个月我也不是光吃饭了。”</p>
右边放着一张小桌子，刘爷往那边走了几步：“李家的和王家的，你俩跟我过来。”</p>
我刚想过去，杨爷扣住了我的肩膀：“刘老哥等一等，老道儿我有几句话要说。”</p>
“老道儿？”刘大神儿面朝我们，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几根白发在风里朝后飘，因为年迈而眯着的眼睛却显露精光，“道爷在哪座仙山道观修行啊？”</p>
杨爷踏出几步，双手抱拳：“道爷不敢当，不过是早年有幸在铁刹山挑过几年水、劈过几年柴，今天过来就是担心这俩小子有啥闪失，没别的意思。”</p>
“哈哈哈，原来是郭真人门下。”刘大神儿抱拳还礼，“老头儿我都不看事儿好多年了，李家小子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劝过，可这小子说已经和王家的约好了，我也是担心出事儿才过来看看。”</p>
“善！想不到咱哥俩想到一块儿去了，既然是比试，那就点到为止，年纪轻轻万一落下啥残疾，往后大半辈子可咋整啊？老哥儿你说是这个理儿不？”</p>
“你放心，老头儿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看着他俩好勇斗狠，如今出马不比以前，好苗子多一个都是老天爷眷顾。”刘爷对我招了招手，“过来吧。”</p>
我走到桌子前站到南边儿，李宏达站在了对面。</p>
把头儿的刘爷看着我问：“王家小子我问你，你干啥扣李门府的报马啊？”</p>
果然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李宏达是真小人！只说我扣他仙家，他咋不说他自己干的那些混账事儿呢？</p>
“刘爷，人嘴两张皮，但不一定谁说谁有理，黄小庆已经被堂上的仙家送去胡三太爷那儿了，我问心无愧。”</p>
李宏达听了这话，气的脸上的肉都在跳。倒是刘大神儿，闭着眼睛并未追问，只是用左手的食指时快时慢的敲打着桌子。</p>
“你俩都出马多久了？”良久他才问出这一句话。</p>
李宏达收敛起了脾气，低眉顺目的回答道：“癸巳年三月三，到现在四年多了。”</p>
“不到俩月。”</p>
刘大神儿稍显惊讶的看着我：“不到俩月？小子，你出马才这么几天就敢接这个？要不我做主，这事儿就算了吧。”</p>
我和李宏达听到这话，动作出奇的一致，都是摇头表示不行。</p>
“唉！年轻人咋就不听劝！”刘爷也不强求，从兜里掏出来一小把儿纸团儿，随手撒在了桌子上。</p>
“盘道儿好说，但是斗马太过凶险，就是在我那个年代能全套捋下来的都没有。你们既然找我来镇场子，那我就倚老卖老，自作主张了。”</p>
刘爷一只手把纸团排成一列，“五局三胜，比啥你俩抓阄定，一人一个，最后一个我来。”</p>
“那我先来。”李宏达率先拿走了第一个。</p>
你不挑我也不挑，我直接把第二个拿走，放在了跟前儿的桌子上。他和我较着劲儿，拿走第三个，我顺势而为，将第四个挑了出来。</p>
“看来你俩都胸有成竹啊？”刘爷自然看出来我俩的心思，把除去第五个以外的那些纸团一把抓起扔到了草坷儿里头，然后把剩下的按照抽取的顺序一字排开。</p>
“挂大刀。”</p>
“舔红枣。”</p>
“下火海。”</p>
“上刀山。”</p>
刘爷将最后一个纸团，也就是他拿的那个打开轻轻摁在桌子上，上面写着俩字：‘捞月’。</p>
虽说斗马那几项没有一个是随随便便就能过的，但我们挑出来的这五个，除了挂大刀，其他的都可以往前排一排。</p>
“行了，就按这个顺序来吧。”</p>
“等一下！”李宏达双手拄在桌子上，“费这么大力气就比出个输赢，是不是太没意思了？”</p>
刘爷开口说道：“盘道斗马比的就是个本事，不是赌局，要赌回家打麻将去。”</p>
李宏达笑着说：“刘爷，请您过来就是当个裁判，输赢好有人给做个证，至于赌不赌点啥，您就别跟着操心了。”</p>
“姓王的，我也不跟你割（ga）别的，谁输谁三年不能给人看事儿，敢不敢？”</p>
“胡闹！”刘爷生气了，“你当仙家下山离洞是干啥来了？除了上方，谁敢让一家堂口不看事儿？”</p>
我耸耸肩膀，“你看到了？可不是我不跟你赌，刘爷都说这事儿不行了，你爱咋咋地吧！”</p>
事到如今，我再在他手里栽跟头，那也太蠢了点，傻子才和你赌这个。</p>
“小六子！大柱儿！撂场子！”</p>
随着刘爷底气十足的一喊，站在不远处抽烟的两位大哥朝着东边跑去，这我才发现在那边的杂草丛里停着一辆半截子①。</p>
等俩人再回来的时候，一人手里抬着个有三阶台阶的木头台子，一个放在了东边，一个撂在了西边。</p>
“你俩过去吧！”刘爷对我俩说道。</p>
因为我们是从西边过来的，文华和杨爷现在还在那边，我自然而然选择了西边的台子。</p>
“王哥！加油啊！”</p>
我从包里拿出来文王鼓和武王鞭，笑着对他说：“你瞧好吧！”</p>
等我站到台子上的时候，刘爷看着我手里的家伙式，小声的说：“老鼓搭老鞭，都是好玩意儿啊！”</p>
老大神儿就是老大神儿，眼睛够毒！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李宏达手里啥都没拿，他不会就打算干嚎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