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住持厚意,今夜在此叨扰。明日早起还有许多事情料理。”</p>
“能者多劳。那明日再见了,先生。”无照拉住小卷的手,玉辟寒目送这一大一小的背影转过回廊。他突然产生一种冲动,想跟上,想离开此地,明天也不再回来。但一眨眼她们就不见了。</p>
初更打过玉辟寒才回到客室,发现往常都会留给自己的那间房亮着灯。玉辟寒一瞬间怀疑走错了,但檀栎听见脚步声,已提前出来站在门口。</p>
“才回来。”他抱怨。“我温的酒都冷了。我又懒得再温一遍。”</p>
“这天气用不着喝热的,”玉辟寒随口说,檀栎把他拉到屋内,还四处张望一下才关上门,那模样鬼鬼祟祟。“……不是,你带酒进来?在寺里?”</p>
“嘘。”檀栎摆摆手。“我托知客寮的小师父偷偷买的,小师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可见这事司空平常,无非价钱贵些。不知怎的今天就是很想喝!你知道我平常都不怎么饮酒,可能正是因为不该喝才想喝。戒不是为了破,但先有戒才能破。这其中奥妙你一定领会。再者明天是重葬舍利的大好日子,我们理当私下庆祝一回。”</p>
“喝就喝吧,这么多歪理。”玉辟寒无动于衷。“连下酒菜也没有,要不要我去厨房给你拿点蘑菇豆干之类。”</p>
“那不用。”檀栎指指桌上。“有它就够了。”</p>
桌上摆着一把壶,两只杯,一串葡萄。还特地用个纤毫毕现的白瓷盘盛着,将干枯的果粒衬出一种失于时令的扼腕。“趁今天看个够,明天可见不着了。”</p>
“难得见你对玩物这么中意。”玉辟寒跟他相对坐下。“你若真心喜欢,何不留下。”</p>
“真据为己有,反倒不知珍惜。”檀栎义正词严。“你可以笑话我不是真心。但我最初对舍利之事发生好奇,只是因为这葡萄。是什么人将它奉上,又何以挑选了它而不是别的?他奉上这串葡萄之时所求为何?当然这事我现在也无头绪。它太合我眼缘,我不免多想。不瞒你说,哪怕折腾过这一遭,我仍不明白人何以对舍利如此看重;反而这葡萄所寄一念,我不敢染指。能朝夕相处这两三个月,我已别无所求。当然,还有几张烂画,我装裱了送你,你挂也得挂,不挂也得挂。”</p>
“不是看重舍利,是看重它的功效。”</p>
“信则有不信则无。”檀栎说。“我还是不够心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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