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恒亦坐起。</p>
“醒了啊，身上还好么？”</p>
程令雪没应，她怔怔地环顾周遭。</p>
奇怪，她还真坐在一处巷子里，对面是个生得神仙面皮的文弱书生。</p>
看起来温良可欺的样子。</p>
低头一看，她的手变得皱巴巴的，看来是成了个老太婆。</p>
程令雪心里有了些数，她问对面“书生”：“你是我儿子？还是女婿？”</p>
姬月恒被问得微愣。</p>
他很快了然，有些毒来自南疆，容易致幻，她这是出现了幻觉。</p>
他笑了：“是邻居。”</p>
邻居啊……程令雪抬头环顾“巷子”两眼，嫌弃道：“这巷子又小又破，我老了怎么混成这样，你这书生更可怜，年级轻轻也混得一塌糊涂……”</p>
说罢盘腿而坐，打开话匣子。</p>
“他心眼不好。</p>
“面皮白，但心黑。”</p>
姬月恒唇角轻牵，笑了。</p>
他头一回觉得，她骂他也比她不理他、独自舔伤更好些。</p>
他认同颔首：“是这样。”</p>
有了一致的讨伐对象，临时组成的闲聊同盟便有了相见恨晚之感。</p>
程令雪看着对面“书生”，好心提醒：“我都老了，他应该也成了个怪老头，也不知道在哪……他会用毒，你要是碰到了，千万离他远点。真躲不开，趁早选个风水宝地，听说依山傍水的地方好，灵水镇就很合适。”</p>
姬月恒哭笑不得：“好，你喜欢灵水镇，我记住了。别的还有么？”</p>
程令雪抿嘴想了想。</p>
“他变态，掌控欲强得很，你千万别惹着他，他会把你关小黑屋。”</p>
心情复杂，姬月恒昌舒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发顶，低道：“以后不关小黑屋了，也不会用毒。”</p>
对这场闲谈的结果很是满意，聊了几句，程令雪有些困了。</p>
周遭便成了一个温暖的鸟窝。</p>
而她是鸟窝里的雏鸟。</p>
她重新躺了下来。姬月恒叹口气，亦躺下，把她拥入怀中。</p>
两人亲昵嵌合，程令雪心间漾开愉悦，仿佛自己真成了雏鸟，被大鸟护在温暖柔软的羽翼之下。她们口中“阿娘的怀抱”，大约就是这般感觉？</p>
姬月恒却另有心事。</p>
他揽着她许久，终是忍不住问：“在你心里，他就没有半点好处么？”</p>
程令雪想了想，摇摇头。</p>
那便是还有。姬月恒稍得安慰，竖起耳朵听着，听到的却是——</p>
“啾啾。”</p>
“噗……”</p>
他笑地肩膀轻抖，直笑了好一会，才道：“这回又变成什么了？”</p>
她还是那句话：“啾。”</p>
但这一声“啾”显然掺了怒气——他笑得太明显，一抖一抖的。</p>
很不尊重鸟。</p>
察觉她的不悦，姬月恒忍着笑，一本正经道：“你现在已不是小鸡，修炼千年成了鸡精，可以说人话了。”</p>
程令雪一想也是。</p>
她开了口：“长得挺好看。”</p>
男色也算有利条件，姬月恒如此宽慰自己：“别的没了？”</p>
程令雪不屑轻嗤：“没了。”</p>
姬月恒再次长叹一口气。</p>
至少，还有一项。</p>
程令雪在他怀里换了个舒坦的姿势，严肃地冷声道：“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很不高兴。”</p>
姬月恒屏息凝神。</p>
他诚恳道：“是什么话？”</p>
她清傲地哼了一声。</p>
“我不是小鸡，更不是鸡精。”</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