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稍一动,程令雪腰一软,要不是那把匕首钉住了,她恐怕就从他身上掉了下去,匕首嵌得更里。</p>
她不能自抑地惊呼了一声。</p>
“啊……”</p>
这一叫,远处守着的赤箭和亭松皆被惊动了,亭松担心她对姬月恒不利,上前几步请示道:“公子可有事?”</p>
姬月恒摆弄着棋子,没回应。</p>
程令雪更是紧张。</p>
她不敢再动分毫,想出声让姬月恒说句话,可一开口,齿关就要溢出糜软呜咽,只能牙齿死死咬着嘴唇。</p>
姬月恒淡然自若,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去轻抚她唇角。</p>
“放松些,别咬得这样紧。”</p>
此话一出,程令雪咬得更紧,几乎有把口中含着的匕首咬断之势。</p>
姬月恒闷'哼一声。</p>
亭松听到了,觉得情况不大妙,令雪姑娘不会拿刀威胁公子吧?!</p>
他离得有些远,实在看不清,为求稳妥只能试探着往前。</p>
却听到姬月恒平淡的声音。</p>
“无事,你们下去吧。”</p>
亭松这才离去,他和赤箭刚一走远,隐忍不发的青年忽然猛地一动。</p>
程令雪呜咽一声:“……你混蛋,不是说好不动的么?”</p>
清润的声音极度隐忍。</p>
“抱歉。”</p>
说罢他真就纹丝不动,继续下棋,还耐心地给她说起双陆棋的下法:“放这里,把对手吃紧些。”</p>
程令雪一句都听不进去,周遭还时不时又侍婢匆匆路过。</p>
每过一人,她下唇就咬得更紧。</p>
下棋的青年却岿然不动。</p>
他简直像个无情无欲的佛像,还气定神闲地自己与自己对弈。</p>
仿佛拥着她不是出于欲念。</p>
纯粹是不想分离。</p>
如此半晌,青年倏然打乱棋盘,平淡的神情仍不见欲色:“我们回吧。”</p>
后来竟是一日无恙。</p>
是夜,镜室中。</p>
青年在身后抚弄她青丝:“今晚我们该学些什么好呢,小骗子?”</p>
程令雪担心他又乱来,背过去不理会他。姬月恒也没动,淡得不藏情欲的声音在低声自语:“唔……发间的蝴蝶很好看。振翅时应当更栩栩如生?”</p>
她还在想他是何意思,就被捞起。</p>
又是烛尽才罢休。</p>
在这四面都是镜子的密室中,程令雪根本不敢睁开眼。往前,往左,往右,甚至往下,都可以看得真切。</p>
姬月恒在身后,紧紧地凝着她,她似引颈待屠的仙鹤,细颈后仰,发出隐忍迷乱的啼鸣,发间两只银质蝴蝶随着前后摇曳的坠珠振翅。</p>
仿佛挣扎着要飞走。</p>
啪——</p>
清脆的一声过后,银质蝴蝶终于坠落,勾落一缕青丝。</p>
烛泪顺着腕子粗的红烛流下,堆积成旖旎的润泽。雨打芭蕉声中,发丝随风摇曳,勾出欢畅又难耐的一声声。</p>
某刻,耳边一切声响突然消失,程令雪揪着地毯的手一松,膝盖软得支不住,化作一滩水趴在毯子上。</p>
背上随之一重。</p>
玉山倾倒,蝴蝶被镇压在下。</p>
程令雪肩头微微起伏,意识散如蒲公英,双目半阖着。</p>
后颈忽然一痛。</p>
她虚弱道:“你,别啃啊……”</p>
姬月恒牙关擒住她后颈,轻啮凸起的骨头,观音痣庄重昳丽。</p>
可惜她不肯看,也看不到。</p>
她失神时细颈痛苦扬起的弧度极美,似是昨夜在她从溪中立起时发梢带起的一道水花,一闪而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