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箭点点头：“还算合理，就算你说的是真话，那杜公子呢？”</p>
这倒不是什么要紧事。</p>
程令雪侧过身，在门后站着，那里日光照不到，清瘦的身姿隐入昏暗之中，她的神情模糊难辨。</p>
深深吸气，她对着一个冤家说起与另一个冤家的渊源。</p>
……</p>
“哈哈哈！”</p>
窗边树影移动，一声大笑从屋内迸出，赤箭迎上那带着杀意的眸子，识趣地憋住笑：“好一个兔子反钓狐狸的故事，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冰垛子，居然还会引诱……”</p>
那个词没说完，程令雪的视线冷凝在他颈侧，比剑光还让人生畏。</p>
赤箭摸了摸脖子，勉强止住笑。</p>
“年少无知，总会做一些傻事，换作我也会那样做，不过——”</p>
“离开钱府后的事呢？”</p>
程令雪淡道：“你说了两问。”</p>
“行吧，成交！”</p>
.</p>
房中门窗紧闭，日光将一个疏淡的影子打在地上。姬月恒靠在轮椅上合着眼，睡颜安静，脑中却似唱戏，一句句话轮番唱响，此起彼伏。</p>
“该看的子苓都看过，该有的，也都有。”</p>
“公子，属下看完了，那家伙平得很，瘦是瘦了些，也算结实……”</p>
姬月恒抬手遮住眼。</p>
上次，上上次……</p>
他就不该手软，也不该好奇，否则也不会发展到如此荒唐的境地。</p>
可分明看到书上一个少年对另一个少年动心时只觉令人作呕，可一转头，居然想吻一个少年？</p>
回想亭松的话：“竹雪以为您是因着青瓜才突然恼怒。”</p>
姬月恒竟也有个离谱的猜测。</p>
难不成真是青瓜？</p>
他捂着额头，被自己气笑了。他何时变得和某人一样离谱了。</p>
忍着不适仔细回想关于少年的事，姬月恒只记得“清秀”、“利落”、“面若好女”、“迟钝”这几句。</p>
清秀，面若好女……</p>
覆面的手落下，深不见底的桃花目中照入微光，眸中忽而清明。</p>
姬月恒直起身。</p>
“唤竹雪来。”</p>
被叫去时，程令雪心惊胆战，即便赤箭说来前公子神情平静如往常，不见任何苦恼。可她还是担心。</p>
“公子？”</p>
她慢吞吞挪到窗边，脑中飞速预演着他可能会问的话，以及她要编造的理由，可是公子竟没说话。他甚至没扭过头看她，只是抬起手，递过来那一块凶神恶煞的罗刹面具。</p>
“戴上它。”</p>
程令雪接了过来，系带系好，清秀白皙的脸被狰狞的罗刹盖住。</p>
“公子，我好了。”</p>
顿了一会，姬月恒终于转过头，那双盛着初春雪水的清澈杏眸被盖住，面具后只露出两个乌溜溜的瞳仁，就如月夜下两口清凌凌的井。</p>
淡红的唇也被罗刹獠牙取代。</p>
他凝视着这副狰狞得近乎丑陋的面容，心里乱弦总算安静。</p>
“很好看。”</p>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过了会，又说：“以后也都这样吧。”</p>
虽不懂他又是中了哪门子邪，但程令雪并不介意，公子的快乐多一些，她就多安心一些。</p>
.</p>
午憩后，公子心情似乎不错，让程令雪推着他到河边散步。</p>
二人一轮椅慢悠悠走着。</p>
不远处有几个七八岁的孩童在嬉笑打闹，一看竟是用红绳缚住蟾蜍一条腿，在沿着河遛蟾蜍。蟾蜍被绑住腿，一瘸一瘸地蹦着，发出难听的“呱呱”声，惹得几个孩童大笑。</p>
那群孩子们人多，围成了一圈矮墙，公子坐在轮椅上，不似她站着能看得真切，只听到“呱”声和笑语，他好奇道：“他们在做什么？”</p>
程令雪不喜欢这样以捉弄他人换取快乐的游戏，尤其那只瘸腿的蟾蜍，她不大想让公子看到，只淡说：“小孩子家家的把戏，没什么意思。”</p>
七八岁的小孩正集桀骜与幼稚于一身，听到她言辞中的不屑，一个男孩朝他们吐了个舌头：“看！那边有只大头鬼！也在遛□□呢！”</p>
几个小孩都往这边看，他们看到二人时，姬月恒也看清了那只蟾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