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抓住了。”</p>
公子如石像回了魂,猝然别开眼:“嗯,审一审。”</p>
赤箭按住人:“你是谁派的?”</p>
被压在地上的人求饶道:“公子饶命!小人,只是见您身份尊贵,觉得您有钱,才一路跟上来!”</p>
姬月恒听罢点点头:“借口不错,既然如此算行窃未遂,送官吧。”</p>
这人十有八九是编的,亭松不免担忧:“公子不再问问?万一人是冲着公子而来,恐会危及您。”</p>
姬月恒毫不在意,见此亭松也不再多言,让赤箭把人送官。</p>
回去后,程令雪照旧守在窗前。</p>
“竹雪,过来。”</p>
温柔的低唤让她受了蛊惑,脑子还没想明白,已先转过身。</p>
公子在窗边,凝着她的脸。</p>
“低一些。”</p>
她不知道他想作什么,可那目光十足温和,甚至带着怜惜,如一盏暖黄的灯烛,她不自觉地低下身。</p>
青年伸出手,俄尔她感觉脸上一凉,被这凉意颤到,她想往后缩,后脑却被轻柔地扶住。</p>
“别动。”</p>
他的动作太温和,以至于她尽管愕然,也并未立即挣脱:“公……”</p>
公子的指腹,多了些血渍,已然干透了,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手上的血,长睫竟是轻轻发颤。</p>
程令雪这才明白他是见她脸脏了,她忙去寻帕子,但她一个“少年护卫”,哪会像公子随身带着帕子?</p>
“我来吧。”</p>
公子已取出帕子,他仍扶着她的后脑勺,稍用力往下压。</p>
轻柔的帕子触上她脸颊。</p>
却是不动了。</p>
只隔着一掌距离,姬月恒端详着眼前这张脸,眉眼秀气,面庞白皙,本是一张清冷秀致的面孔,脸颊上落了几滴嫣红的血,顿生出几分诡艳。</p>
可惜了——</p>
今日的人,来得太少。</p>
这样清冷的眉眼,倘若多染上一些血,定会很好看。</p>
他一时舍不得擦去。</p>
程令雪见公子迟疑了,想起他喜净,挣脱他的手直起身,抬起手背,一把擦去脸上的血渍。</p>
“属下自己来就好。”</p>
动作粗鲁,毫无斯文。</p>
就如盛着明月的静湖中投入石子,掺杂着血色的清冷美感被彻底打碎了,姬月恒轻叹,递上帕子。</p>
“斯文些。”</p>
“好,属下尽量……”程令雪接过帕子,用力地在脸上呼啦一把。</p>
姬月恒:“……”</p>
.</p>
本以为还会有探子前来,不料这夜竟是过得风平浪静。</p>
清晨,青松苑那人不约而至,程令雪本要离园,又装作关心公子的模样赖了下来,和赤箭亭松守在外间。</p>
晏三郎惭愧道:“此前见赤箭小兄弟对那玉蟾感兴趣,留着无用,便转赠于他,不料惹出事端。”</p>
昨夜的消息自是姬月恒让赤箭告诉晏三郎的,他让亭松倒茶:“是唐突了些,但杜二爷也是记挂晚辈。”</p>
晏三郎无奈苦笑:“恩人想必是被那位长辈迷惑了,他对在下绝无善意,恨不能赶尽杀绝才是。”</p>
姬月恒仿佛才意识到,点点头:“是他雇凶杀人后栽赃于你?”</p>
晏三郎迟疑了。</p>
他本也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昨夜也已拖赤箭给他的人送信试探。</p>
但想到外间那道清冷伶俜的身影,他决定多此一举,求助于恩公,这样,就可以多与她有些牵扯。</p>
他道:“实不相瞒,在下此前出于苦衷,隐瞒了两件事,其一,那位长辈要杀之人,是在下。其二,在下并非晏三郎,我本名杜彦宁,家中行二。”</p>
外间三人皆是诧异。</p>
亭松和赤箭是不曾猜到,程令雪则是不敢置信,杜彦宁这样谨慎的人,竟会轻易把身份告知不熟悉的人。</p>
杜彦宁说罢,又同公子致歉:“此前隐瞒,是在下之过。”</p>
她小心地看向公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