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笃定道：“属下不想。”</p>
公子才不管她想不想：“我幼时养过一只狸奴，起初不放心上，后来越发觉得有趣，日日见到还不够，让那狸奴只围着我转。某次发病被它咬了一口，竟以痛止痛了，还生出错觉，将小狸奴看成一个人。</p>
“但那之前我不曾如此过，对别的狸奴别的人都不曾。”</p>
程令雪认真地听着。</p>
青年扭头，视线定在她眉间：“如今回想，皆是病痛带来的错觉。”</p>
他不曾喜欢任何人。</p>
更不曾喜欢上一个少年。</p>
至于为何会只对眼前的少年产生错觉，他起初也不解。直到今日有只刺猬听到青州乱了神，又因他的一句安抚放软下刺，而他因对方的情绪波动而获得了异样的满足感。</p>
他才弄明白。</p>
“是好奇，和征服欲。”</p>
好奇让他忍不住想靠近，而征服欲催生不满足，只要没彻底驯服，便会一直好奇。总归不可能是——</p>
动了情。</p>
程令雪认真听完，费力地转译：幼时的公子因为病弱不能自在玩耍，太过孤寂便把狸奴当成玩伴。</p>
可他太要强，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一只狸奴。真复杂。</p>
她问他：“公子会想起狸奴，是因为那日被属下咬了一口么？”</p>
公子顿了须臾，颇为神秘地笑了：“是，你们很像。”</p>
程令雪总算想明他对狸奴复杂又别扭的态度是为什么了。</p>
那狸奴是他幼时的遗憾。</p>
他是在逃避。</p>
她无法给公子变回那只狸奴，但可以帮他弥补幼时遗憾。</p>
这样，他会不会更信任她？</p>
便道：“公子要不介意，可在无聊时把属下当那只狸奴。”</p>
当一个弥补遗憾的玩伴。</p>
并不是异想天开认为她和公子会成为朋友，他们毕竟隔着鸿沟，且她为了解蛊，还要骗他。</p>
这算是她蓄意接近他的补偿。</p>
公子徐徐侧身。</p>
月华为这易碎的观音蒙上一层神秘银纱，程令雪看不清他是何神情，只听到淡如夜色的语气。</p>
“好啊，那你可别后悔。”</p>
“属下不后悔。”</p>
后来他们都不再说话。</p>
长巷静阒，两人间隔了一尺，影子却是离得极近。</p>
姬月恒愉悦凝着那一双影子。</p>
既未动情，就无需回避。</p>
有趣的人难得一遇，步步紧逼会吓着猎物，也太不温柔。</p>
得让这只小刺猬自己落了刺。</p>
他低低笑了一声。</p>
黑夜中突兀的低笑让程令雪慢慢停下步子：“您……怎么了？”</p>
“没什么，只不过有些期待。”</p>
接下来，会多有趣。</p>
第18章 018</p>
江南多梅雨，突至的大雨将那日宴上的上树之约冲得一干二净。</p>
程令雪立在廊下看着雨幕。</p>
头顶阴云密布，心情却颇松快。</p>
自从那夜赴宴和公子说了狸奴后，公子待她便格外温和。</p>
果然，这一次她猜得没错。</p>
“竹雪，公子唤你。”</p>
程令雪敛神收思入了室内。</p>
公子正端坐食案前，对着满满一桌的佳肴举筷不定。</p>
他方洗沐，换了身雅致的白袍，绣着淡青色的竹叶纹样，墨发则用银纹发带束起，周身泛着淡淡的澡豆清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