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作为在后宫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太皇太后自然也知道秦柳瑟这样的荣宠,在这后宫本就不容易,所以也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这些意见。 不管有没有意见,既然觉得秦柳瑟身上还有许多进步和打造的空间,太皇太后自然不会闲着。 太皇太后这番回京城,秦柳瑟也发现了,自己的日子,真是要比以往充实了许多。 因着太皇太后时常找她到康宁宫去陪着,说是陪着,其实不过是讲给外头的人听的借口罢了。 实际上康宁宫的大门关起来,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姑姑,借着这个她在康宁宫待着的机会,教导她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成了她的教习姑姑。 譬如这京城盘根错节的世家豪门关系,几位老姑姑,都是活了上百年的人,脑子里自有一套系统章法。 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都抖落出来,说给秦柳瑟听了。 小到哪个世家贵族里的日常琐事,大到皇亲家族与文武家族之间的前尘往事,几个老姑姑挨个的跟秦柳瑟讲,秦柳瑟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虽然说听的时候一惊一乍,似乎是吸收了不少,但消化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因着世家豪族喜欢联姻,所以这些人弯来绕去,都有些葫芦藤亲戚的关系。要全都捋清楚了,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这里头,许多人秦柳瑟都没见过面,脑子里没有相应的脸庞可以对上,只能凭空想象,干记着名字和她们的事迹。 秦柳瑟虽然觉得倍有压力,但因着老姑姑与太皇太后都是笑眯眯的对着她,把她当做后辈一样爱宠着,对待着,导致秦柳瑟真的是片刻不敢懈怠。 因为一旦自己流露出半点提不起劲的样子,秦柳瑟便会自责,会有惭愧心理,觉得自己对不住太皇太后的期待,更对不住这个皇贵妃的位置。 转念一想,太皇太后这番与她相处的模式,也是着实高明。没有明说任何事情,但已经无形间给了她足够的压力,叫她自己都鞭策着自己前进。 秦柳瑟原本是准备着白日里在康宁宫受苦,夜里便去永嘉帝那里找安慰。 可过了十一月,永嘉帝似乎也很忙,已经好几日不见踪影了。 听说是去京城周遭雪灾严重的地方巡视,是以,宫里也没有人可以听她倾诉。 如此进出康宁宫,得有快一旬的日子,秦柳瑟都格外怀念帮萧德妃处理后宫的时候了。 与萧德妃一起管理后宫,忙归忙着,但到底自由。 可去了康宁宫,在太皇太后底下,秦柳瑟便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拉磨的驴。 而那太皇太后,就像在旁边盯着的驴夫,还在她前头吊着一根萝卜,导致她一点也不敢松懈。 只能一直闷着头往前走,拉着磨着,着实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在昭阳宫里,还有小皇子和小公主两个娃娃。 兄妹俩每日笑嘻嘻的,鲜少哭闹,见到自己娘亲,听见她的声音,就蹬腿挥手地在笑。 叫秦柳瑟每回回到自己宫里,一看到他俩,心情都要好上不少。 永嘉帝这番出行,去得着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没有人相伴着入睡,虽说白日里累了些,但消耗了不少精力体力,夜里秦柳瑟倒是回回都能睡个好觉。 就连孩子半夜哭着起来吃奶,秦柳瑟都累得不想起来去哄,就由着让两个乳母和侍女去自行照顾。 永嘉帝努力了许久,没有让秦柳瑟成功放弃的事情,倒是叫太皇太后这几日的“关怀”,轻轻松松就叫秦柳瑟自动不想起来了。 说起来,皇后贵为一国之母,样样都被别人敬着捧着,按理说,不用像太皇太后给秦柳瑟安排的学这么多东西。 但别人敬着是敬着,若是对京城以及世家贵女的底细一知半解,心里没有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皇后总归得代表永嘉帝,跟京城的贵族女眷打交道,如若不懂这些事情,待人接物有了差错,被别人明面嘲笑或是指桑骂槐只怕都不知道,看不懂暗流涌动,乃是大忌。 是以,太皇太后让秦柳瑟知道这些,要记得京城世家女眷的名字,要了解他们的脾性,又要知道她们夫君娘家的来龙去脉,在家中地位如何等等。 如此一来,往后才能更好地替永嘉帝打点后宫,打点这些权臣内眷,不至于睁眼瞎。 这便是皇后这种正妻,与用来玩弄的妃嫔之间的区别,那是要与夫君肩并肩的。 每日从康宁宫出来,秦柳瑟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肉都要笑僵了。 是以每日出了康宁宫,秦柳瑟都会去花园里转上一圈,整顿一下自己的精气神。 秦柳瑟踩着嘎吱嘎吱的雪花,寻了个亭阁子进去,这里三面开阔,可以赏景,但也不至于毫无遮挡。 阁内有石凳子,明月姑姑替她取来厚厚的垫子,垫在屁股下面,好叫她能在这冰天雪地里坐在这里赏雪。 秦柳瑟其实没什么心思赏雪,不过是外头空气冷冽,望着这一园子的雪景和含苞待放的腊梅,能叫她心思开阔一些,脑子也清醒些。 每日她虽然觉得累,但对着太皇太后的嘱咐和看重,当然是俯首帖耳的。 揣着汤婆子坐下,借着坐在这里清醒着,便在脑子里将今日老姑姑教导的东西过一遍,防止明日想不起来了记差了。 “皇贵妃娘娘,怎么有兴致在这赏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