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关注到巴国的发展已经走到这一程度,他们的商路一直是通过新国在运行,天下人都以为从新国买到的东西一定是来自新国的作坊,实际是很大一部分产自其他各国的工坊,只在碎叶国发起攻击以后,各地行商才注意到物品出现短缺,才注意到新国的货物有很多是从外地运来再销售出去。
车军建的大军对巴国造成的破坏除了阻断巴国对外的商路,再就是造成巴国大量的财产损失,迁徙人口和大军参战使得苟春哥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不得不将把持已久的矿产利益让出去绝大部分,以秦家兄弟为首的富商倾尽家财的支持换来了他们参与公产利益支配的权力。
当车军建六十万大军遭到火攻,各地贵族世家发现战争的味道变了,但是设身处地的为双方子民想想又不知道该怎么辨是非,士人信念的基石又被拆掉一块。
碎叶国大军一夜不敢睡踏实,第二天本以为再行军半天就到了河边,可是巴国铁骑的袭扰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当他们做好反击准备,巴国骑兵却不来,他们想继续启程,袭扰又至,六十万大军本就长达三十里的行军路线上处处都是漏洞疲于应对。
车军建太熟悉这种打法,这是他玩剩下的,所以严令骑军防守不得追击,他知道,一旦骑军分兵追击或者全军追杀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保不住车阵,这种大平原作战,骑军稍有空隙就能钻进步军中踩踏杀伐后扬长而去,你在后面追不但追不上还会被引着随后冲进自家步军,等于自己人踩踏自己人。
天黑后大军终于抵达河边,这一区域村庄密集人口众多,百姓弃家而逃四散隐去,骑军扫荡了百里方圆所获颇丰,但是当初约定好三万水军沿岸劫掠,却不见水军踪影让他心下不安。
夜里时不时突然传来鼓号齐鸣,大军不得不时刻戒备,到了佛晓终于撑不住,连站岗放哨的都能站着打盹,就在此时,大地开始振动,二十万铁骑掩面杀来,每个战马背上驮着几个陶罐,骑手将陶罐一个个向外丢,帐篷上、车上、身上、地面都沾染了这种散发出臭鸡蛋味的汁液。
骑军掠过一去不返,车军建以为没事了,连忙安顿善后,各军骑兵在步兵保护下养精神,这边乱哄哄刚调整好,那边一队探马送死一样冲了进来,这些人身上带着火磷,触碰火焾抛在地上引燃了骑兵抛洒的到处都是的那种火油,顿时火光连片燃起。
同样的事已经发生在他的战船和跟在后面追上来的五路军中,如果通讯及时,车军建还不至于如此凄惨,真不知道是他裹挟了灾民还是灾民裹挟了他。
黑烟腾起遮天蔽日烧了小半个时辰,除了骑军逃出去大半,步军只有几万人得以保全,陷在火海里的大军人人伤势严重,看样子能不能活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大军返程有两条路,一是从来路横穿巴国,需要三天到五天时间,一是沿五河向上游沼泽进发,从草原和沼泽边界的河流沿岸西行回到碎叶国,需时至多三天,但是步军难走,此时只为了争取时间退回去,顾不上步军,车军建率领二十多万残兵凄凄惨惨退兵回国,一路上厮杀没停过。
也许是天怒人怨,其他地方的旱灾已经缓解,农耕恢复正常,唯独碎叶国大旱还在持续,像白山国、西川国这样的地方肯定要等到明年秋粮熟了才能彻底脱困,各地伸出援手熬一年总能熬的过去,即便加上碎叶国半个国遭灾也能解救,可车军建自己作死,导致境内生产遭到人为的严重破坏,另半边无灾疆土也受牵连,大量人口逃亡邻国。
两国之战只进行了半个多月就结束了,但是后续发生的事持续了好几个月还没完,到新国船队回国,碎叶国的动荡依旧不见分晓。
逃回国的将领有五人,二十一万骑军回到各自驻地时自然分成五部,这些人先是声讨巴国凶残的太过份,却得不到同情和响应,随后爆出大军出征过程中当权将领暗中屯粮,以此驱使军卒导致很多人枉死,追查此事却爆出更大的猛料:军粮中有大量救灾粮。
民怨沸腾爆发出冲天怒火,各地士人带领百姓拿着简陋的武器冲击国殿,车军建被刘重和蒋锴山五花大绑推了出来当众兵解死于刀下,刘重随后号召士人支持蒋锴山,面对只认粮食的蒋锴山大军,士人信念的基石再一次崩去一块。
一部分支持的在原来碎叶国中部区域宣告建立叶国,大部分不支持的各自推举领主建立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家,士人也面临饿死的威胁,在信念与生命之间大多选择了信念,却大多失去了生命。
靠近巴国的三州迫于铁骑的攻击被兼并,随后的混乱源于灾情,各国都在想办法自救的同时四外劫掠,五支败军成了无敌的存在,最大的一部六万人在蒋锴山麾下,他的疆域大半无灾,撑一撑熬的过去,因此这一支兵马以守护为主,别人来攻也会趁机突击一把抢点粮食回来,并没有扩张,不是因为坚持信念的士人阻止他继续破坏公理,而是那些人都死绝了。
这时候扩张不但没好处反而背包袱,加上很多士人质疑刘重和蒋锴山把车军建推出来是为了挡灾使自己脱身,因此不支持他们,蒋锴山不想扩张不是害怕被人主持公道,而是养不活灾民。
另外四路军却是没吃的就出去抢,原本十几个国家各有疆域,被他们四支大军这么胡乱搅和变得界限不清,除了叶国和巴国境内没什么混乱,其他区域成了一锅粥,四路大军演变成了流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