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皇后一党已然坐不住,相继有官员为太子说话,无非是说三月之期已到,太子该被放出来,重执太子政务。 皇帝听完点了点头,算了算日子,也确实是到了日子,他看向江砚宸,想要给他些赏赐。 这段时间江砚宸代为太子执事,可以说是做的非常好,比起太子,倒更有他年轻时的风范。 奈何储君已立,他才智显露的时间有些晚了,若是早一些,说不定…… 皇帝没再想下去,他肃了肃神色:“璟王代太子执事期间,功绩突出,该奖!现三月期已至,该是还权于太子!” 江砚宸上前一步:“儿臣遵旨!” 说完,他并未退下,而是又从衣襟内拿出一个盒子来,低头恭敬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奏!” “何事?” “太子无德!恐不能任我鄞朝储君,担国之重担!” 这话一出,朝臣哗然。 皇帝紧蹙眉心,目光如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璟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朝堂之上,无论参谁,都要有足够的证据,且璟王刚刚代太子执事,太子刚被解禁,便被参一本,很难不让人猜测,这是璟王觊觎储君之位,试图倾覆太子。 若是没有证据,结果就是群臣愤起,人人诛之!所以皇帝让他想清楚,再说。 江砚宸面不改色,从衣襟内拿出一折子呈上:“株洲瘟疫并非天灾,乃是人祸,始作俑者便是太子!” 一时群臣骚乱,议论不止,有太子一党官员跳出指责:“污蔑!简直是污蔑!璟王殿下刚要还权于太子便用此种恶毒的谣言污蔑太子,安的是何居心!” 也有拥护江砚宸的朝臣站出来为其说话:“陛下!璟王殿下自接替太子殿下事务以来,做出的功绩诸位有目共睹!此事事关重大,璟王殿下从不是空口无凭行事之人!” 亦有中立的谁也不得罪:“此事极为恶劣,恐要仔细调查,也可验证谁说假话!” 皇帝已经怒发冲冠,他绝不允许,在他的国土之上,有人以百姓性命作为往上爬的阶梯! 更不想看见,为了权利,不惜以此陷害手足的儿子! 若是真的,太子断断不会再留!若是假的,心狠手辣的儿子,他亦不想再见! 他很乐意看见江砚宸这个儿子勤于政事,也乐意看到他立功,可他不愿,他为了权利,阴险毒辣至此! “都给朕住口!” 皇帝低吼一声,骚乱的大殿上终于安静下来。 “璟王,说话做事,讲究证据,瘟疫一案,你可有证据?” 江砚宸将折子呈上:“里面是太子贴身大夫王归礼亲笔写下的证词,父皇可查看,稍后儿臣也会将王归礼带到殿前。” “且太子犯下的事,不止这一桩。” 江砚宸继续说道:“贩卖私盐敛财、利用权利提拔官员敛财,勾结刺客刺杀我多次,这桩桩件件,儿臣均有实证,绝不是无端陷害!” “父皇可一件件让大理寺查证!” 皇帝看完折子,已是怒不可遏,双手也不住的颤抖,他没办法相信,自己亲立的储君,他的嫡子,会是这样德行恶劣的一个人! “来人!立马将太子收监!后传召证人前往大理寺,朕要亲自审!” 说罢,皇帝拂袖气冲冲离去。 皇帝当然知道,一件事或许是陷害,可这么多件,他犯下的每一件事都足以废了他!而这样严重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敢乱说,更别说陷害! 太子一党的官员瞬时乱了阵脚,纷纷急匆匆离去,而一早看不惯太子的那一党,自是觉得身心舒畅。 江砚宸也疾步离开了大殿,他知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东宫 江砚明一早起来便觉心底不安,时至今日,还未收到皇后的消息。先前,因为皇后对他一直抱有厚望,从幼年起便被严苛管教,可即便是这样,他的才学还是一直不如江砚宸,故而他幼年时时常被皇后责骂。 直至江砚宸落水后变得大不如前,他的父皇的眼里,才有他这个嫡子的一席之地。 所以瘟疫一事,他并没有告诉皇后,也就是解除了株洲瘟疫这一事,让他地位得到飞升,也就是成了储君,他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皇后的慈爱。 可如今出了这事,他也只能向皇后求救,他知道,他的母后,能数十年稳坐中宫之位,自然不是寻常人。 他在书房中踱步,焦急地等待皇后的回应。 可帝王的命令一下,谁还认他是太子?东宫大门被撞开,数十名带刀侍卫冲进来,内侍、丫鬟被撞翻在地。 “大胆!这是太子府!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此撒野!”一内侍躺在地上,翘着兰花指怒斥。 羽林军副首领宋威上前,厉声:“奉陛下之命,前来带走太子殿下!阻拦者,一论格杀!” 内侍瞬时哑声,手指向书房,低声:“太子殿下在书房……” 书房被踢开,江砚明大惊退后一步,立马肃了神色:“放肆!谁让你们进来的!” 既是皇帝下的命令,宋威自然不惧怕,但他也怕此番是个乌龙,日后被太子打击报复,便先朝他行礼:“太子殿下,末将奉陛下之命,请太子去大理寺走一趟,还望太子殿下勿要为难!” 江砚明看着几十个带刀侍卫,心彻底凉了。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到了这一刻,他反倒平静下来了,没有再大吵大闹,平静地跟着宋威离开。 踏出东宫,他缓缓回望一眼,扯出一抹凄凉的笑。 “秀青,外面怎么了?” 陆晚凝被软禁在寝殿内,听得外面骚乱异常,立马问站在门口的秀青。 “主子,奴婢出去瞧瞧。”秀青不慌不忙开了门出去查看。 不过片刻,她便哭着回来了。 “主子,太子他……太子他被抓走了!” 陆晚凝坐在妆镜前,拿着梳子的手一下子垂了下来,掉落在地。 可眸中,没有任何诧异。 从王归礼被救走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一天会来,一开始,她还会恐慌、害怕,会为太子想办法。 可自从昨夜,她差点被他掐死,那一刻,她便断了那个念头,甚至,她希望,这一天早一些来吧! 她轻轻笑了起来,道:“秀青,你哭什么?这不是件好事么?他终于要死了。” 秀青瞳孔骤缩,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主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结结巴巴道:“主子……您……是怎么了?太子殿下出了事,您不就……” 陆晚凝淡定捡起地上的梳子,梳起头发来、 她垂眸看着自己枯燥的发丝:“他不死又怎样?,我还不是被他囚在这儿,像一条狗。” “死了倒好,我便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