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跪在了殿前。</p>
沈行之的眼中滑过一抹讥诮，开口时语气森然。</p>
“朕竟不知，你们这样惧怕一个死人。”</p>
死人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心尖刺痛了一下。6</p>
苦涩从那痛处蔓延开的时候，众臣之首的丞相开口了。</p>
“焚烧妖女乃民心所向，请陛下下旨！”</p>
他的声音坚定得像是要奔赴战场的士兵，仿佛无所畏惧一般。</p>
满口是民心，满嘴是江山社稷、国泰民安。</p>
怒火在血液中沸腾起来，流入心里的时候灼烧着他整个心脏。</p>
他怒不可遏地开口。</p>
“洪水肆虐、大地干旱、山匪作乱，这些时候你们怎么不想着百姓？！”</p>
“这些时候你们为何不联名上奏给朕一个良策？！”</p>
“再让朕从你们口中听到妖女两个字，杀无赦。”</p>
天子震怒，群臣提心吊胆，慌忙请罪认错。</p>
沈行之罚他们跪在殿前思过，走入殿中。</p>
自他登基以来，勤政殿便是他处理公务的地方。</p>
刚坐上皇位的时候，他的权利尚不稳固，朝野上下还有其他皇子的党羽。</p>
他忙于朝政，连皇后所在昭明殿也极少去过。</p>
江绾桐却从未埋怨过他，时时陪他处理公文到深夜。</p>
思及至此，沈行之的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舒心的笑。</p>
目之所及之处，有一方砚台，砚台边上刻着一个寒字。</p>
那是江绾桐为他寻来的。</p>
他还记得，江绾桐送他砚台时说的话。</p>
“我不识得哪些砚台珍贵，不过我送是并非砚台，而是砚台边的红袖添香。”</p>
她笑意浅浅地说了情话，此后竟从未忘记过她的诺言。</p>
这方砚台他用了多年，即使是废后之际他也没将这块东西丢掉。</p>
不知是习惯，还是那时就已心生不忍。</p>
沈行之眸光柔和，心里的苦涩越愈发深入。</p>
空气中氤氲着一股香气，本是熟悉到了骨子的的味道。</p>
可现在，这熟悉感却让他四肢百骸都跟着发痛。</p>
那年夺嫡之争，他精神不济，暴躁易怒。</p>
他日日要提防皇兄们的眼线，小心谨慎，步步踩在刀尖上。</p>
江绾桐见不得他憔悴，便制了安神定心的香。</p>
一些点着夜里用，一些做成了香囊伴他左右。</p>
“香叶缠绵如我心，长相思来常相思。” 那时他们因避嫌不能相见，这香便是几经辗转才随着书信到他手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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