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东方姝静到来

“喂？姝静吗？” “呃，是我，哪位……嗯？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喂，你谁啊？” “是我，夏雨晴。” “夏雨晴？呵……夏雨晴？！” “方便见面么？上次不好意思把你丢下了，想当面赔罪。” “别唬我！你一定是诈骗犯！敢冒充我偶像，你死定了！” “……我发地址给你，方便的话可以带你的紫发朋友一起来。哦，对了，零号也在这里，他和我住了一个星期了。” “零号？和你住？我偶像？！那混蛋！不是……不不不……紫苑姐！下楼，赶紧的，跟我去个地方！别睡了，你这头懒猪，都九点了！不是，先去超市，我得买顶假发！不是去打架！哎呀，你别问了，去了就知道了……” “那我挂了哦。” “啊，等等，雨晴姐别生气！” “嘟嘟……” ………… 东方姝静杀气腾腾来到地儿，当先被拒之门外的白色庄园大门震惊了——这门真大！还有这像剪纸一样的镂空设计，真对味儿！能看见里面是另一个世界，但你就是进不着诶。 大门打开了，女管家出来迎接。 管家诶，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管家诶…… “你、你好，我是东方姝静，请问……” “小姐恭候多时了，姝静小姐请。”雨婧躬身相迎。 “啊，嗯，好的。”东方姝静忐忑地迈步，深一脚浅一脚，像个小贼。 紫苑在背后推了她一把，东方姝静才正经了些，只是双腿老是不听话地乱抖，像是老寒腿发作。 “紫苑小姐请。”雨婧对紫苑说。 “你知道我？” “从零先生那里听说的。”雨婧不露破绽，事实她根本没从零号那听到紫苑的名字，但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三人没什么交流，往着正前几百米开外的那栋雄浑建筑走，一路经过林荫路，修剪得像伞盖的柏树过去还有绿化带。 东方姝静原本是最跳的那个人，此刻却像淑女，由紫苑牵着走，款款施步，步步生莲。她今天没穿那么野的装，正常t恤牛仔裤，脚下是白色帆布鞋。 她有别于平常的不止穿着，头发烧光以后只长出短短的一茬，现在戴的是一顶齐刘海短发款式的假发。 …… 主楼门前，两方会晤。 东方姝静愣愣注视面前的人，低头后一抹娇羞浮脸。 零号在夏雨晴身后像是见了鬼，心想这腼腆的短发妞是谁？莫不是在医院被人切了脑子。 “雨……雨晴姐，真的是你……”短发妞轻声说。 紫苑挽着东方姝静一条胳膊，侧目，眼皮跳得厉害。她和零号同样的感觉，手上挽着的人好像被某大小姐的鬼魂附了身。 “不要站着了，”夏雨晴拿出她蛊惑人心的微笑，“进来吧，宴席已经备好，就等你们了。” 短发妞上前一步：“雨晴姐，对、对不起……”声音细如蚊蝇，咬唇的动作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零号扭头看风景，紫苑抬手捂脸。 “为什么要道歉？”夏雨晴一讶。 “之前通电话的时候，我以为你是电话诈骗，不小心才……”短发妞低着头。 夏雨晴柔和地笑了笑：“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之常情，是我突然打电话唐突了，你不需要道歉。反倒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是，明知道天启大陆危机四伏，还是把你们扔那不管了。虽说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但若是能得你几分谅解，我也能少些良心的谴责。” “不不不，雨晴姐是大忙人、大善人，一定是因为有要紧事才那样做……我们也不值得雨晴姐保护……再说我们都活着回来了，一切都是雨晴姐的功劳！”东方姝静最后很大声地说，那是想把心都献出去的意思。 零号摇头，心想这家伙没救了，夏雨晴要吃她都不需要手段，勾勾手指她就自己把自己洗干净用礼物盒包好然后送到夏雨晴床上去了。 “不要说什么不值得！”夏雨晴忽然严厉起来，“每条生命都应得到尊重，活着本身就是生命的价值。更何况在我眼里，姝静是个优秀的女孩，切勿妄自菲薄，否则即便是姝静你，我也是不会原谅的！” 夏雨晴说着像是戏词的话，这些话基本也就骗骗小姑娘。 可是还真有小姑娘偏上当，像不谙世事，也有可能是见到夏雨晴后智商只剩下5。 “雨晴姐……” 东方姝静感动得眼睛都红了，要是没人在铁定哭得稀里哗啦，疯狂抽抽鼻涕。 零号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原先还指望东方姝静来给夏雨晴表演个“刷新三观”，谁想到这野丫头换了个发型连性格都换了，小家碧玉谁娶了都感慨这辈子值了的感觉，柔柔弱弱成了小萌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连他看了都稀罕。 零号咳了咳，故意掐断两人凝汇在一起的视线，淡淡地说：“菜要凉了。” 夏雨晴往后斜目冷了他一眼。 东方姝静暗自咬牙，看着零号眼底闪过仇深似海，表面像优等生那样微笑。 紫苑内心拍手称快。 “呵呵，看起来某人饿得紧了。”夏雨晴微笑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进去吧，有话餐桌上谈。不是常说‘美食是半个话匣子’么？呵呵。” “嗯！”短发妞奋力点头，真怕她给自己的假发甩掉了。 夏雨晴在女仆们的簇拥下领路先行。 东方姝静在零号将走时截住了他，先对紫苑说：“紫苑姐，你走前边。” “别打人啊。”紫苑担忧地说。 “放心，我是个淑女。”东方姝静说。 “……”紫苑沉默着跟在女仆后边。 “说！你干了什么！”东方姝静揪住零号的衣领子。 好家伙，刚还说自己是淑女！ “我什么也没干。”零号淡淡地说。 “什么没干和我女神住一起？说！是不是扮可怜虫博我女神同情！”东方姝静痛心疾首，“我女神那么善良，一定是上了你这狗贼的当！” 零号怒而拍开东方姝静的手：“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待会儿你自己问她。” 零号径直越过了她。 “问就问……喂，混蛋，谁允许你走我前面的！” 东方姝静几步跨到零号面前，回头冲零号扮了个鬼脸，跑了。 零号伸手挽留，然而东方姝静已经跑远。 “没注意到自己跑错方向了么……”零号摇头，走另一个方向去往餐厅。 ………… 五人围坐方形的家庭餐桌，白餐桌布上摆满珍馐佳肴，中间一个鲜红的大龙虾昂首，很是引人食欲。 夏雨晴特意屏退了所有女仆，让用餐时的氛围不至于过度紧张，把局面往普通的朋友聚餐上靠。 东方姝静坐在紫苑旁边，一边挨着夏雨晴，暗自咬牙。 混蛋，她跑错地方了也不叫住她，得亏跑前面没看见一个人，反应过来了，不然就尴尬死个人啦。 东方姝静背地里发誓，下次任务一定给零号小鞋穿。 “吃饭前相互介绍一下吧，我还不知道你们的真实姓名。”夏雨晴说，她只知道东方姝静的名字，是从零号那里听到的。 说起来两人不算正式认识，之前看起来又是姐姐又是妹妹的，其实只是人际关系里最基本的寒暄而已。 东方姝静可不这么认为，她打心眼儿里把夏雨晴当姐姐了。 夏雨晴话一落东方姝静就自告奋勇站起，结果把自己在空气中静置了两秒，又缓缓落座。 不对啊不对啊，她不是这个人设！ 东方姝静暗道自己失策，她刚才猴急了，给人的感觉哪像大家闺秀啊，倒像是洒脱不羁的梁山好汉，她刚才离梁山好汉也只差一碗酒。 夏雨晴好笑地观察着东方姝静，又悄悄往零号那瞟了一眼。零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一盘晶莹剔透的鱿鱼丝。夏雨晴轻轻哼了哼。 在夏雨晴做小动作时，东方姝静也在做小动作，她悄悄拿胳膊肘捅捅紫苑，意识是你快上，姐得保持含蓄大小姐的人设。 紫苑硬着头皮站起来：“我是‘紫苑’，真名是‘穆子鸳’，c级天启者，呃……爱好是……” 紫苑有些紧张，把有的没的说一通，自觉得介绍得够清晰了，才缓缓落座。 东方姝静在心里把紫苑鄙视了个遍，心说你是刚转校的女高中生么。 论到她了，双手紧贴小腹，身形缓缓抬高；语气要柔，微笑要美，说话不能卡壳；句式简洁，最好突出个落落大方。 “我的名字‘东方姝静’，摘取自诗经中的‘静女其姝’一语，意为‘美丽娴静’，名字是我妈妈取的。”东方姝静轻声说，“她希望我长大后能成为公主。” 零号想说那你妈妈一定心寒透了，要是能退货她大概立马把你塞回肚子里。 东方姝静用小学生朗读课本的语气把自己介绍完，五人饭局还有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第五人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见到陌生人有些害怕——夏雨曦，她乖巧地缩在夏雨晴身边，悄悄打量着陌生人。 夏雨晴当然不用做自我介绍，方舟不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 零号更不必说，他和东方姝静和紫苑本就是一个小队的。 夏雨晴扶着夏雨曦的肩，示意夏雨曦站起来，展示自己最得意的收藏品一般：“她是我的女儿。” 东方姝静维持的笑脸渐渐枯萎，恐惧落地生根，狰狞爬上那张俏脸。 “女儿？！”她辛苦维持了半天的名媛姿态给扔到了垃圾堆，站起来喝问夏雨晴。 紫苑原本八卦魂都升起来了，东方姝静整这一出立马把她魂打散了，哪还有看好戏的心情？ 我的姑奶奶哟，这是你能质问的人么？别好好的吃个饭到头来变成鸿门宴！ 紫苑拉了又拉东方姝静的衣襟，东方姝静却巍然不动像块顽石。紫苑放弃了，生无可恋瘫坐着，疲惫地叹了口气。 零号倒是看好戏的心态。他虽然没有搞明白夏雨晴的用意，既没有把夏雨曦藏起来，也没有用“远方亲戚家的孩子”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总之能看到夏雨晴河岸湿鞋，他心底痛快。 夏雨晴面对东方姝静的喝问并没有多生气，笑容雍容，换作是零号她大概会一巴掌掴过去。 “她是我的养女，夏雨曦，媒体方面是保密的。”夏雨晴解释。 夏雨晴当着夏雨曦说出“养女”两个字并不担心，如果凭借类似的话就能纠正夏雨曦对她还有对零号的态度，夏雨晴也不用那么烦恼了。 夏雨曦很清楚“养女”两个字的含义，也很清楚夏雨晴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零号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这个概念无法在夏雨曦的潜意识里形成矛盾。 什么意思？在夏雨曦的认知里，妈妈就是妈妈，爸爸就是爸爸，夏雨曦似乎对称呼本身特别执拗。 夏雨晴着实是纠结了好一番才向零号提出那个看起来于己不讨好的建议的，如果小家伙认了女仆之一当“爸爸”，她早把死男人赶出去了！ “养女？那也不行！你是s级，是方舟的骄傲，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怎么能有孩子？”东方姝静言语激烈。 零号和紫苑听了均皱眉，他们也知道东方姝静是在气头上，失了言，但你也不能把话说得这般霸道吧？ 夏雨晴终于忍不住生气了，同样站起来，一八三的身高让她能傲视在场除零号外的所有人：“姝静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豪横了些么！你说的那些名头或许很响亮，但不应成为你道德绑架我的理由！” “我……” 其实东方姝静话说出口时就后悔了，只是她心中的委屈无法述说，想着就这样吧，爱怎么怎么好了，反正某些东西已经崩塌了，心好像碎成了八瓣。 东方姝静知道自己现在跟那些疯狂的追星族没俩样，就是那种乍一听到自己喜欢的偶像要结婚了，甚至莫名其妙有孩子了，扛着汽油桶炸弹袭击发布会现场的那类人。东方姝静很瞧不起那类人，就是没想到她其实也是那类人之一。 偶像，另一种说法是心灵支柱、灵魂支柱啊……是屹立在自己心中最高处，如海中央小岛一样的东西，不管心如何受伤，总能划着小船去到那个小岛上休憩，重整旗鼓。 可是那个小岛却背叛了她，她划船划到那，没有了避风港。她无法上岸，回头是令人孤独的大海，她又怎能拖着疲惫的身心独自忍受风暴？ 东方姝静流了一滴泪，那滴泪像是一颗晶莹的露珠，不停地经过她的脸颊，短暂凝聚在下巴后滑落。 东方姝静哭了，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夏雨晴愣住，她看人挺准的，在东方姝静和零号通电话时就知道东方姝静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东方姝静是在演戏装腼腆。 直到东方姝静落泪，她无法把那个浑身烧焦仍屹立不倒的身影和眼前的女孩重合。这不是演戏，面前的就是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孩子，她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无依无靠，直到在无数个冰冷死寂的夜之后，她看到了一个叫“夏雨晴”的女人……那个女人像是曙光闯入她的世界，照亮她心中每一个昏暗的角落，让她可以重新站到阳光下，向前奔跑。 原来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这么重…… 夏雨晴过去把东方姝静抱住，像是那天在冷却的熔岩地里那样做，双臂收紧。 怀里的孩子“哇哇”开始哭，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紫苑叹了叹，微笑。 女仆之二的夏霏和夏雰在走廊左右探出头，悄悄看了一眼后又悄悄收回脑袋，互相对视一眼后暧昧地笑了。她们想着自家小姐真快，还没开始用餐呢就搞定了一个。 零号见到东方姝静哭是大为震惊，夏雨晴三观没刷新，他的三观倒是刷新了。 叱咤风云整天说荤段子的女土匪竟然哭了？ 所有人没注意到的一个人，夏雨曦，她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金色眸子有些森冷地微亮着，这或许是她首次出现名为“嫉妒”的情绪，内心开始烦躁。她来到了右边，零号单独坐那，她拉开椅子坐到了零号旁边，很霸道地拉过零号的一条胳膊。 零号根本搞不清哪跟哪，今天是孩子撒娇大会？那还没消停，这怎么又闹起来一个？ 夏雨晴原本沉浸在温馨中呢，眸光不经意地一瞥，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她拿眼神示意零号放聪明点，赶紧给我把手拿开！ 零号眼神说我拿不开，她手劲比我大！ 夏雨曦也不说话，也不看夏雨晴，就抱着零号的一条胳膊委屈似的低着脑袋，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紫苑看看夏雨晴，又看看东方姝静，再看看零号和夏雨曦，感觉这里的瓜够自己吃上一辈子的了，八卦魂熊熊燃烧，兴奋得脸都红润了。 彼此尴尬的局面维持了有两分钟，夏雨晴终于把东方姝静安抚好。 期间东方姝静不愿松手，她抱着夏雨晴脸贴在夏雨晴的胸口，时时抽泣。夏雨晴也只能不停摸她的脑袋，拍她的背，嘴上念着哄孩子时说的话。 东方姝静真的变成了孩子，只是她不知道她无意的举动把本属于夏雨曦的位置给抢走了。 “曦儿，过来，妈妈抱。” 夏雨曦不为所动，这是她首次违抗夏雨晴的命令，撅着小嘴，把零号的胳膊肘搂得更紧了，向夏雨晴示威一般。 夏雨晴也是头一次见自己的女儿吃醋，可爱是可爱，就是她抱着的人换成是自己就好了。 夏雨晴没有当场发火，不过心底已经盘算好了让雨婧增加零号的“晨练”时间。 零号没来由背脊发寒。 “姝静还是无法接受？”夏雨晴暂且容忍了零号的行为，打算先应付眼前。 东方姝静轻轻点头，又轻轻摇头。她有点累是真的，哭过之后好受多了，但若因此就“原谅”了夏雨晴，她也就不是东方姝静了。 东方姝静同样看到了零号和夏雨曦，一开始没放在心上，随着夏雨曦“夏雨晴女儿”的身份曝光，东方姝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哭红的眼珠子霎时睁大：“孩子的父亲呢！” 东方姝静内心隐隐不安，头顶像顶着一道霹雳，霹雳随时会下落。 紫苑经东方姝静提醒，也好像明白了点什么，逐渐瞪大了眼。 不是吧？这瓜……好像有点大…… 零号安定地坐着，但清楚意识到自己很快将成为风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