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晚上，梁檀还在公司，开完会就已经十点二十了，比原定的视频时间推迟了二十分钟。</p>
她急忙掏出手机要跟他联系，结果还没发送视频请求，合作方就突然来了，她只能匆匆给崔泠发了个‘待会儿再聊’的语音，然后就去开会了。</p>
崔泠收到消息后沉默片刻，便把手机装进了兜里。</p>
屋里的闹钟响了，一旁的吴畅才开口：“手机关机吧，该上课了。”</p>
崔泠垂着眼眸假装没听到。</p>
吴畅无奈：“今天梁檀没联系你？”</p>
“她在忙。”崔泠回答。</p>
吴畅嘴角抽了抽：“那你现在是继续等，还是一边上课一边等？”</p>
崔泠给出的回答是铺平画纸。</p>
吴畅默默松了口气，开始给他讲课。</p>
然而崔泠却是心不在焉，时不时都要掏出手机看一眼。出国才十几天，他已经多少有了改变，知道上课时偷玩手机老师会生气，所以每次掏出来时，都记得要偷偷摸摸的。</p>
“……这屋里就你一个学生，我除非瞎了才看不见，”又一次抓到他看手机，吴畅彻底妥协了，“先不学了，等梁檀给你打了视频电话再说。”</p>
崔泠闻言，当即把手机掏出来，郑重放在画板上。</p>
看到他这种表现，一向把绘画奉为神圣的吴畅眼皮一跳，索性扭头出门了。</p>
此时窗外阳光明媚，照得屋子里都亮堂堂的，崔泠沐浴在阳光中，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p>
他在书房独自等着，去了客厅的吴畅猛灌两口冷水，这才长舒一口气。</p>
“又被关门弟子气到了？”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周仓打趣。</p>
面对崔泠以外的人，吴畅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当即冷哼一声：“给梁檀打个电话，告诉她崔泠还在等她的视频通话，让她快点打过来。”</p>
“我就知道又是因为她。”周仓啧了一声，低头给梁檀发了消息。</p>
梁檀还在跟合作方开会，等看到消息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还在加班的她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抬头看一眼落地窗外闪烁的星空。</p>
许久，她长舒一口气，给崔泠打了过去。</p>
几乎是秒接。</p>
“姐姐。”他主动开口。</p>
梁檀笑了笑：“没有上课吗？”</p>
“没有。”出国还不到一个月，他就学会了有问必答。</p>
梁檀轻轻‘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p>
两人一个整天忙工作，一个整天忙创作，生活算得上乏善可陈，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个闷葫芦。刚分开那会儿，梁檀还尽可能找话题，现在渐渐的已经不会了，一来是因为工作太累没有精力，二来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p>
她静静看着崔泠，看着他身后充满阳光的书房，崔泠也同样看着她，只是不知道眼里除了她，还能不能容下她身后的漫天星光。</p>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眼看着半个小时快过去了，梁檀才问一句：“最近有好好吃饭吗？”</p>
“有。”</p>
“睡觉怎么样？”</p>
“好。”</p>
“吴畅有没有欺负你？会不会很严格？”梁檀又问。</p>
崔泠摇头：“没有。”</p>
四个问题问完，就又一次陷入了沉默。</p>
崔泠大约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太简练了，眼底闪过一丝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主动开口：“姐姐。”</p>
“嗯？”梁檀又累又困，听到他叫自己顿时打起精神。</p>
“姐姐。”他又叫了一声。</p>
梁檀没忍住笑了：“叫魂呢？”</p>
看到她笑，崔泠的唇角也跟着扬了起来，眼底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讨好。</p>
梁檀目光柔软：“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去看你。”</p>
“好。”</p>
“时间不早了，你去上课吧，我也该回家休息了。”梁檀又道。</p>
崔泠看一眼视频时间，27分19秒，还有两分41秒才到半个小时，但看到梁檀脸上的疲惫，他还是点了点头“好。”</p>
梁檀知道，他是在等自己挂电话，如果她不挂的话，他能坐在这里盯一宿，真是……毫不意外的执拗啊。她好笑地叹了声气，直接把电话挂断了。</p>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安静，孤独感顿时涌了上来，梁檀轻呼一口气，开始低头给周仓发消息，从崔泠睡了几个小时，到他早上吃了什么，事无巨细地过问。</p>
崔泠大多数时候都是随遇而安，也从未关注过这些细节，可只要她开口问，他就一定会去关注。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周仓，省得崔泠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不必要的地方。</p>
周仓显然早已经习惯了她的消息轰炸，看到后认命地叹了声气，放下咖啡开始逐条回复。</p>
“又是梁檀？”吴畅斜了他一眼。</p>
“除了她还有谁？”周仓无奈。虽然是自己好感过的女生，但连续被轰炸半个月后，他已经彻底看破了红尘。</p>
刚从书房走出来的崔泠脚步一顿。</p>
吴畅嗤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嘲笑周仓，就看到崔泠出现，顿了顿后开口：“已经打完了？”</p>
“嗯。”崔泠点头。</p>
吴畅轻呼一口气，直接站了起来：“那赶紧上课吧，我中午要出门一趟，得在走之前把课讲完。”说着话，他就从崔泠身边经过，快速进了书房。</p>
崔泠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就看到周仓正低着头回复消息，唇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p>
很刺眼。</p>
崔泠垂下眼眸，乖顺地进了书房。</p>
两个小时的上课时间，光是视频通话就耗费了半个小时，剩下一个半小时吴畅匆匆讲完，便直接离开了，偌大的房子里顿时只剩下崔泠和周仓两人。</p>
“崔泠，出来吃饭了。”周仓喊了他一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