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疑惑道:“对调度军粮有微辞?” “说调多了,说陇右原本就产粮食,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还说京畿现在更缺粮。” “最近一次的粮食是何时到的关中?” “上个月到了一百万石。” “一百万石还缺粮?”李倓看了一眼元载。 元载低着头不说话。 “之前的粮食是谁在分配?” “是户部侍郎李揖在分配。” 李倓想了想,对刘晏说道:“铸钱一事也要提上日程,元相公之前不是在江南西路挖掘出大量铜矿么,朕今年要铸造两百万贯铜钱出来。” 刘晏犹豫了一下,元载立刻说道:“这是可以满足的,圣人放心。” “好,你们先退下。” “臣等告退。” 等出了大明宫宣政殿侧门,快到门下省的时候,刘晏有些犯难地问道:“元相公,两百万贯,是不是多了一些?” “原料不缺,那里的铜矿我看了,至少可以挖一百年,这件事我会来安排的,接下来你到京师来了,凡事都要小心,长安水很深。” 就在两人刚转出来的时候,看见杨国忠急匆匆赶来。 “哎哟,元相公。”杨国忠立刻停下来,做了个叉手礼。 “杨公因何事如此匆忙?”元载笑道。 “圣人召唤。” “还快去吧,别让圣人久等。” “下官先告辞。”杨国忠走之前,看了一眼一边的刘晏。 不多时,杨国忠就到了紫宸殿。 “参见圣人。” “不良人组建得如何?” “启禀圣人,长安已有不良人三百人,洛阳有一百人,臣前几日还派人去了汴州,准备再派人去扬州和益州,多安插一些眼线,这还只是初期,臣打算在长安安插一千人……” 不等杨国忠说话,李倓打断了杨国忠的话,他问道:“最近长安城粮价你有关注吗?” 杨国忠微微一怔,说道:“臣倒是有听说。” “多少?” “好像是两贯一石。” “两贯一石?” “好像是。”杨国忠背后冒冷汗。 粮价? 卧槽了! 圣人怎么突然问起粮价了! 我杨国忠可是一等一的奸臣啊!那种从来不管百姓死活的狗官! 你问我粮价? 我怎么会知道? 我要是知道,我还是杨国忠吗! 但杨国忠似乎依稀记得之前听谁提过一次,好像是这个数字。 “两贯一石?” “是的,不贵,在圣人的英明指示下,长安城的粮价已经跌到了两贯……” 不等杨国忠说完话,李倓突然拍案而起,怒道:“两贯一石你还跟朕说不贵!” 杨国忠当场吓懵了,立刻跪在地上,额头贴在木地板上:“圣人息怒。” 两贯一石很贵吗? “杨国忠啊杨国忠!你是不是不知道以前粮价是多少?” “这……” 杨国忠很想问一句是多少,但他不敢问。 “原来的粮价一石一百三十文钱!现在要两千文!你跟朕说不贵?” “圣人息怒!臣说错了!” 李倓来回走了几转,继续怒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买过粮食?” “臣为手中事务繁忙,为了替圣人解忧,是一刻不敢停……” “行了!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朕不想听你的马屁!”李倓叹了口气,“起来吧,粮价贵一事也不能怪你!” 杨国忠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暗骂:这狗皇帝以前还是郡王的时候,可不是酱紫的!现在当了皇帝,怎么这么凶了? “是不是觉得朕没以前那么好说话了?” “臣不敢,圣人责怪得对,臣一时疏忽。” “朕告诉你,长安城的粮价已经到了三贯一石,比你说的更贵!”李倓说道,“这件事朕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京畿有人在恶意收粮,故意屯粮,抬高粮价!” 杨国忠再次惊讶,原来圣人都知道? “朕要你去把背后的人揪出来,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朕要结果!” “圣人放心,臣会给圣人满意的结果!” “不是要朕满意的,是让朝堂上下都满意的!必须是铁证如山的!” “是!” “还有一件事,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请圣人明示。” “国库现在缺钱,你抄的李揖那点钱,九牛一毛而已。” “圣人,臣正要说这件事,臣在仔细查李揖案的时候发现了两点大事。” “哪两点大事?” “去年关中粮食转运就是李揖那个户部侍郎办的,从他家里抄出来的账本,有不少可是有限配给给了皇亲国戚,还有一些有名的豪族大官。例如永王就拿了三万石!太上皇去年拿了二十万石!其他皇族,也都不少,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臣听说,去年皇族们在逃出长安的时候,家中翻出来的金银珠宝,粮食丝绸钱货,数不胜数。” 李倓心中顿时乐了。 杨国忠和皇族那些人是有仇怨的,这事还得追溯到杨贵妃得宠时期。 那个时候,这些外戚比皇族风光多了。 宗室们自然都很不爽。 去年杨国忠下台后,可没少皇族去踩几脚杨国忠。 “现在国库紧缺,圣人又爱民如子,免除天下赋税,但是这赋税还得继续收。” “还得继续收?” “臣之意是,该收的那一部分人,肯定还会有人去收。” “该收的那一部分人?” “就是宗室皇亲,圣人应该很清楚。” “你是说封赏给皇族的那些税户?” “是的。”杨国忠说道,“臣以前在户部办事的时候,查阅过,皇族每年占有全国税收的百二!” 例如唐玄宗时期一年税收是1100万贯,那么专门给皇族的大概是22万贯。 22万贯听起来似乎不多,但这可是在唐朝。 唐朝的货币购买力是宋朝是10倍! 22万贯唐钱,相当于220万贯宋钱。 不过李倓觉得皇室的开销其实不算特别大,比起后面的宋明,可以说是非常节俭了。 原因也很简单:大唐定期有销毁一批宗室的传统美德。 “你让朕去动朕的亲戚?” “不不不,臣只是觉得宗室拿了太多。” “宗室拿得多么?” “圣人只知宗室每年拿朝廷封赏田税,不知宗室私下也买了许多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