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转身扭头，险些被这头颅的惨状吓晕过去。</p>
皇帝倒是突然亢奋起来，他的手试探着向前伸，问道：“这是……匈奴单于？”</p>
若是旁的人，没必要送到御前领功。</p>
此时朝臣们已经涌入大殿，他们要么哭着跪倒在皇帝面前，恭请圣安，要么仔细盯着那头颅看，看得两眼发直，被报仇雪恨的快意刺激得抚掌大笑。</p>
“陛下，陛下！是匈奴单于尸逐啊！”</p>
一个时辰前，匈奴单于尸逐，还在看着倒塌的城墙，仰头饮用大周的宫廷美酒。</p>
九酝春酿。</p>
这是截获的贡酒。听说这种酒从腊月酿到春季，是皇帝原本打算赐予晋王刘礼，在婚宴上饮用的。</p>
尸逐狂饮美酒，壮志豪情溢于言表。</p>
千百年来，多少部落统领希望可以南下牧马，可以把汉人骑在胯下，奴役他们、鞭打他们，让他们做牛做马，成为匈奴的奴隶。</p>
大周有肥沃的土地，有生机勃勃的原野，处处是绿洲，处处是良田。</p>
可是无数先祖被长城阻拦，被汉人的刀枪阻拦，无法跨过黄河半步。</p>
只有他做到了，他将成为匈奴最伟大的部落统领，把匈奴王庭搬到大周洛阳。</p>
因为激动，当部下禀报说前去截杀大周联姻使团的人失败后，尸逐并不在意；因为激动，当探子再禀报说太原府失守时，尸逐也不畏惧。</p>
不过是死了一些买来的大周奸细，丢了粮草通道罢了。</p>
等他占领洛阳走进皇宫，整个大周，都是他的人，都是他的粮仓。</p>
不过很快，探子禀报说北边有大周军队渡过黄河，看样子势不可挡。</p>
尸逐这才有些警惕，他不敢掉以轻心，当下便命大军结阵抵抗。</p>
只不过这次出现的大周兵马，比他路上遇到的任何兵马都更顽强，更勇猛，更可怕。</p>
有一队骑兵穿过军阵，像传说中的龙泉宝剑，撕开一道血腥的出口，直逼自己而来。</p>
那为首的黑衣将军，难道就是不久前的战役中，只身犯险刺杀前任单于的人吗？</p>
冰冷的长刀划过，尸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最后的确走进了大周皇宫，只不过没有带上身子和腿。</p>
因为匈奴单于的头颅，大周宫殿一扫近日的压抑悲痛。</p>
几位大臣认出孔佑，更加振奋起来。</p>
“世子爷没有死！”</p>
“世子爷英勇！”</p>
“世子爷解京城之危，真有当年太祖皇帝的雄风啊！”</p>
这话刚说完便觉得有些不对，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就有些难了。</p>
孔佑并非皇帝嫡子，何来太祖雄风？</p>
不过想想，孔佑原本是皇太孙啊，是先帝力排众议，要册封的皇位继承者。</p>
皇帝倒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点头道：“阿琅这一路辛苦了。”</p>
孔佑恭敬道：“微臣还带来一个人。”</p>
还有谁？</p>
这回还是人头？</p>
皇帝侧目看向殿外，见有个陇西校尉押着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推进大殿。</p>
那男子因为不肯往前走，被推得脚步踉跄。</p>
皇帝立刻认出这是谁。</p>
他冲上前去，一脚踹在那人大腿处。那人哭喊一声倒下，抱住了皇帝的腿。</p>
“父皇，父皇，儿臣不是故意逃走的，儿臣想保存兵力，救助京都啊！”</p>
孔佑适时道：“微臣在朔方遇到了赵王刘恪，刘恪临阵脱逃，带着亲随千人避进深山。微臣不敢讯问皇子，只能请陛下决断。”</p>
请他决断？</p>
不，这不是请他决断，这是打他的脸。</p>
他的儿子带着十万大军，没有同并州军队汇合守护朔方，反而临阵脱逃，致使朔方百姓被屠、洛阳险些陷落，丢尽了皇族的颜面。</p>
那便让你看看我的决断！</p>
皇帝胡乱抽出一把刀，直直向刘恪劈去。刘恪惊慌失措爬起来往外跑，动作比兔子还要快。皇帝也被几位朝臣拦住。</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