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皇帝:“。” 皇帝低眸,就见小美人唇角微微翘着,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小声嘿嘿笑着。 皇帝受到这种情绪感染,嘴角也跟着微微扬起。 恰在这时,外面的灯亮了。 皇帝的笑意微滞,沉吟半晌,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抓着自己一节衣袖的小手。 小美人睡得格外安稳,被扒拉开,还翻了个小身子。 外头越来越亮,里面却是暗的。 皇帝看了会儿她,俯身在她的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声细如蚊,又带了点缱绻情愫。 “娇娇儿,等朕回来。” 宸妃娘娘小眉头微皱,并未醒过来。 然而,梦中的小姑娘,却好像想起来是谁要走了。 帷幔内静悄悄的,最终,榻里边的人儿,嘟囔地回了一句。 “狗皇帝,再见了。” 皇帝:“。” 这场离别,自从苏家三姑娘进宫以来,和皇帝的第一场离别。 他说:娇娇儿,等朕回来。 她说:狗皇帝,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寝宫内,只剩下一个人的平稳呼吸。 外面的光亮,又重新消失在夜色中。 天地间,再度寂静下来。 皇帝是一路纵马回宫的,等回宫时,天将才朦朦亮。 “陛下,去星辰宫还能再歇歇。”刘大总管躬身建议道。 皇帝下马,微微一愣,最后道:“算了。” 刘大总管心中了然,星辰宫里面没有小绵羊,陛下连去都不愿意去。 皇帝径直去了勤政殿,翻了翻这两日的折子,坐到了天明。 而后宫,也渐渐热闹起来。 众嫔妃,都穿上了合乎自己身份的宫装。 只是能站在前面的,也只有皇后与四妃,外加两位皇子了。 大皇子今日穿地很精神,对于小孩子来说,自家父皇简直无所不能,御驾亲征,没有多余的担心,只有激动。 尤其当礼乐奏响,众臣朝拜的时候,大皇子心脏砰砰直跳,简直连呼吸都差点忘了。 四周空旷,只有父皇一个人有资格站着,俯瞰这座宫城,其他人,只能跪在他的脚下,山呼万岁。 这就是万民之主;这就是权力之巅! 大皇子是心潮澎湃,可怜二皇子,小孩子本就贪睡,一大早就被自家母妃扒拉起来,洗刷干净,一层一层地穿着皇子的朝服。 原本还在打瞌睡呢,但也被这般壮观的场景给震撼到了,瞌睡虫全醒了。 “陛下千万保重。”德妃起身,眸中不自觉含上了泪光。 她入宫晚,也是头一回送皇帝御驾亲征。 哪怕恩宠不在,哪怕早在皇帝养伤期间,就已分明。 可这会儿,并未少一分担忧。 这份担忧不纯粹,但却又不是纯粹地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元德帝,除了自己在意,或者局势需要,其他的事,其他的人,敷衍或者是在意,在他这儿,都很难。 坏就坏在,很可能被泼一盆冷水。 好就好在,他不会要求,或者骗你时时煎熬,时时记挂着他。 你只要老实本分做好自己的事,不要越界,也没有越界的能力和本事,就可以好好地享受属于自己的那份荣华富贵。 谦淑妃也跟着说了两句。 从身份,从立场,谁不盼着皇帝可以凯旋而归? 只是谦淑妃话音刚落,就瞧着原先待在自个儿身边的大皇子突然走上前。 停在了皇帝和秦皇后身侧 显然,这不合规矩,毕竟陛下和皇后娘娘又没有叫,但担心自己父皇,想要多说几句话,也不算什么大事。 大皇子确实是情不自禁 皇帝当然不可能责备他,元德帝本就寡言,莫说是皇子,即便是朝臣,也少有责备,他一向都是制裁,你最在意什么,他就制裁什么。 大皇子还未开口,皇帝就看向了正好奇看着大皇子的二皇子。 显然,二皇子没明白自家大哥好端端地,怎么又凑到父皇面前了。 下一瞬,皇帝朝他招了招手。 二皇子:“。” 林婕妤看到皇帝朝儿子招手,不等二皇子反应,就将二皇子推了出去。 显然,皇帝没打算一个一个说教,两个儿子打包到眼前,一齐嘱咐了两句。 连站地位置,都在一条水平线上。 大皇子提前一步凑上去,凑了个寂寞 父皇没有额外嘱托他什么,什么都和二弟一模一样。 不曾寄予作为皇长子该承担的期望,也不曾因为二皇子年幼而厚此薄彼。 甚至连一句:你是兄长,要好好带着弟弟读书都没有。 刘大总管心里门清,大皇子完全是想岔了。 他和二皇子又不是隔了十多岁,一个是五六岁的小不点,一个是三四岁的小不点,能额外寄予什么厚望? 对陛下来说,完全没区别。 一个年龄段,等大皇子真地长到了可以帮着陛下处理朝政的时候,二皇子也是前后脚的事。 再说,陛下这回要去和谁打仗? 可不就是被先帝曾经寄予厚望的皇长子? 先帝犯过的错,元德帝不会再犯,偏心也好,公心也罢,既然不曾将大皇子当作未来储君,就不会先给他希望,再叫他失望。 早早地被捧得过高,最后受折磨的是大皇子自个儿 “后宫诸事,臣妾会妥善处置,与众嫔妃一同,待陛下凯旋。”秦皇后恭敬道。 皇帝闻言,这才将视线移向她:\"皇后身子不好,不用事必躬亲,有些事,可以交给淑妃和德妃,让她们帮衬着些。\" 宋姑姑心里一咯噔,这还是陛下头一回,在大庭广众下谁听不出来啊,这是要分皇后娘娘的权啊! 然而,即便听地出来,但秦皇后还是要谢恩,她也确实这么做的。 目送御驾离去,众人散去,宋姑姑赶紧给秦皇后加了件披风。 一到冬日,秦皇后小月子里留下的病,加上头疾,一个不小心,就要发作。 “娘娘,咱们回宫吧。”宋姑姑轻声道。 秦皇后收回视线,轻轻嗯了声。 等回到凤仪宫,刚巧太医院那边送了药过来。 宋姑姑叫其他人出去,自己留下伺候。 “娘娘忍耐多年,陛下竟还是不放心。”只剩下主仆两人,宋姑姑说话便没有那般小心。 从前是忍南梁的战火,后来是苏贵妃,苏太后,顾昭容还有越国夫人。 好不容易,从这些事,这些人中,熬了过来,陛下又要分权。 “都一样,谁做这个皇帝,都会这样做。” 等药凉了,秦皇后端起药碗,走到窗边。 “我不能过得太好,也不能过得太差。太好了,陛下不安心,也不能宽心;太差了,影响圣誉不好不坏才刚刚好。” 说罢,将一整碗药,都倒进了一盆兰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