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不聪慧,有自己的城府和心机,他长大后,皇帝或许也会打压,但绝对不会如大皇子在背后蛐蛐的那样,要了他的小脑袋。 自然,作为父亲,皇帝也不会希望,大皇子在还不懂事的年纪,就因为一点小事,将宸妃娘娘得罪了 皇帝眼眸微敛联系昨日和今日小妃嫔的表现,他现在怀疑阿朝是“醉翁之意不在马”。 皇帝的眼神又柔和两分,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你若有别的想要的或是想说的,可以同朕直言。” 阿朝小胸脯起伏不定,没有听明白皇帝的暗示,暂时忘了自己原先的小心机 闻言一怔,只觉得小脑袋险些被皇帝绕过去,小脾气上头,使劲推了皇帝一把。 当然,皇帝不动如山,压根推不动。 她怎么什么也推不动呀 阿朝鼻头一酸,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无助地低声呜咽,又像是发泄。 “那本来就是我的小马,它本来就叫“来福”,是他们抢了我的是阿福为我养的。” 可哪怕是发泄,阿朝也始终压制着声音,眼泪反而止住了,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伤,但却仍然想护着尊严和小面子的小兔子。 皇帝没问阿福是谁,看她这般伤心,眸中闪过一丝疼惜:“朕相信。” “陛下不信陛下就是个骗子。” 皇帝就是个大骗子! 皇帝:“。” 今天的宸妃娘娘格外倔强,皇帝怎么哄着,都别想改变她的心意。 有理由相信,皇帝只要一转身,宸妃娘娘又得集合人马,去抢小马驹。 阿朝紧了紧小拳头,撇过脑袋,硬气地很。 已经被抢了好多好多“来福”了,阿福没了,再也不会有别的“来福”了,这是最后一个 室内寂静了一瞬,只可惜,此时此刻,香炉里面的安神香,却并不能让人心静。 看着犟头犟脑的小美人,皇帝揉了揉眉心。 “阿朝,大皇子也是要唤你一声宸娘娘的。”皇帝语气温和,若是刘大总管在,定能发现,这一句话,多多少少带了点恳求。 实际上,这句话,皇帝不该在此时此刻说出来。 若是哪一天,宸妃娘娘大权在握,自己的儿子成了太子,元德帝快不行的时候再说,更合时宜。 宸妃娘娘的态度也很坚决,来福是她的小马,谁也不能抢她的和小时候一样。 空气稍稍凝滞了会儿,皇帝也渐渐松了手。 阿朝又重新侧卧在小榻上,这回,皇帝没有再扶她。 沉默在两人中蔓延,谁也没有率先打破。 阿朝背对着他,看不见皇帝此时的神情,或许是生气吧,毕竟九五至尊,登基十多年,应该很少有人敢正面这么违逆他了。 即便是朝臣们,即便是他的政敌,大多也只能背后搞小动作。 而宸妃娘娘,偶尔有点娇气,有点小脾气,但一贯好哄地很,很少有这般倔强的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终,阿朝听到皇帝离开的脚步声,殿门重新打开又合上。 这下,内室彻底陷入一片寂静。 可是啊,她现在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或许还是带了点恃宠生娇的成分,阿朝自己都觉得奇怪,她怎么就能笃定,只要不妨碍朝局稳定,皇帝即便再生气,再没面子,都不会拿她怎么样。 皇帝进去的时候,已经不像御马场那般,黑着一张脸。 刘全和碧桃等人都以为定然和以前一样,小绵羊哄哄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大对。 皇帝是一个人出来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霾。 刘大总管心头一颤,不好,要完,这是没哄好啊。 碧桃碧柔两个当然不敢问,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一言不发地离开星辰宫。 刘大总管就有点遭罪了,他得跟着皇帝陛下寸步不离,当然,刘大总管是不会觉得自己是在遭罪,只是在心里暗自揣度着,刚刚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小绵羊迁怒了自家陛下?两个人为了大皇子吵架了? 要他说,要是都不满意,干脆把小马一分为二,给大皇子和小绵羊一人分一半得了,一天两天,一个两个的,都闹腾地很。 来福:“。” 大皇子:“。” 阿朝:“。” 刘全想到刚刚在御马场看到的,大皇子在马厩守着小马的狼狈模样,谦淑妃上前查看,小腿上挨的那一脚,都已经红肿了 这种情形,所有人都说小马驹是被宸妃娘娘强行改名,又要强行夺过去,这些都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大皇子又是那般模样。 毕竟,大皇子是陛下的亲生骨肉,不是别人。 谦淑妃也是,怕陛下因为宠爱贵妃,怪罪大皇子,将大皇子早逝的生母拿出来溜了一圈。 诚然,谦淑妃是为了引起陛下和大皇子的共鸣,想到慈仁太后。 为了儿子嘛,也能理解。 皇帝神色有些疲惫,刚想开口吩咐什么,便见周福朝这边走来。 “陛下,沧州那边出事了庆王军中,闹起了时疫,两日的功夫,已经死了五百人了。” 此言一出,刘全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鬼? 怎么又闹起了时疫?不是连药方都公之于众了吗?帝都都已经基本没了就算有,也只是轻症。 更何况,帝都的时疫八成就是庆王搞得鬼。 周福简略说了情况。 原来,庆王军中的时疫,虽然和之前的症状基本相同,但原先的药却效用甚微。 这事,柳大夫之前也说过,最好是彻底根除,否则时疫传播开来,会发生变化。 就怕到时候研制药的速度,跟不上疫情变化的速度。 估计是庆王不清楚,留了病原还想搞小动作,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还真是报应不爽 皇帝脸色比刚刚又阴沉了两分,并没有因为自己造反的大哥遭了报应,而感到轻松。 庆王军也好,谢家军也罢,都是皇帝的臣民,消耗的也都是大魏的国力,毕竟,还有西秦等国虎视眈眈 所以这一仗,元德帝压根就没想过要将庆王军全都剿灭。 可十万人皇帝不杀,时疫却没办法躲,尤其是军营那种地方,将士们同吃同睡,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连带着谢家军,也会受到影响。 还得防着庆王破罐子破摔,同归于尽。 可以说,对皇帝而言,一点都没比现在身陷囹圄的庆王轻松。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研制出新的克制时疫的药 皇帝又再看了眼星辰宫的方向,而后,说了几个朝臣的名字,收回视线,摆驾勤政殿。 这件事,争议不小,有说庆王是自作孽不可活,是上天的惩罚;也有说若朝廷不管,谢家军恐怕也不保一番争论,结束已经是半下午了。 “陛下,用膳吧。”刘大总管看着皱眉,揉着额角的陛下,心疼道。 他也不知道,迟了多久了。 皇帝沉默了会儿,耳边还是刚刚朝臣们的争论声。 “再等等摆驾星辰宫。”皇帝顺口道。 等说完,才想起晌午的事。 “罢了去瞧瞧淑妃和大皇子。”皇帝改口道。 刘大总管微愣,就听自家陛下又补了一句。 “去朕的私库,挑几根好墨,再给淑妃挑些缎子其他的,你看着办。” 刘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