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在博物馆中观摩时，他就大为吃惊，因为“火绳枪”从外形上，已经与步枪颇为相似。</p>
关键结构，为一金属弯钩，一端固定于枪上，可绕轴旋转。</p>
另一端夹持火绳，军卒只需以手将金属弯钩往火门里推压，使火绳点燃黑火药，进而将枪膛内装的弹丸发射出去。</p>
就可杀敌。</p>
至于引火的火绳，则以用盐类溶液处理后的麻绳，布条制成，相当于引线，以此解决发射速度问题。</p>
而伴随赵都安的讲解，公输天元还好。</p>
至于陈火神，已经完全懵掉了。</p>
短短的一刻钟的讲解。</p>
这位醉心火器大半辈子的“火器之神”，脑海念头，好似经历了一连串的火药轰炸。</p>
赵都安随便的一句话，手腕在纸上随意勾勒的一个“结构”，落在他耳中，无异于一枚枚惊雷。</p>
只将这位大国工匠的旧有观念，颠覆个七零八落。</p>
他眼睛几乎要凸出来，身体不由自主站了起来。</p>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细节。</p>
在脑海中，用他丰富的经验，判断着赵都安所说的可行性。</p>
血脉偾张，脸庞通红。</p>
可行。</p>
可行。</p>
依旧……可行！</p>
虽未经实验，但那白纸上的火器，分明与他脑海中描绘了半生的形态，极为相近。</p>
赵都安的话，就如一只大手，拨开了遮在他眼前的迷雾。</p>
令他得以擦亮双眼，提前一窥本该在大虞原本的时间轴数百年后，才会发展出的火器形态。</p>
“大人，敢问……若这火绳枪真可行，虽可大大提升发射之效，但在战场上，只怕仍比不上弓箭容易……”陈火神不禁激动发问。</p>
这是此前，赵都安批评他的突火枪的论点。</p>
此刻，作为回旋镖打了回来。</p>
赵都安却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p>
“你说的不错，哪怕到这种地步，还是慢了些，所以，我还设计了一套步卒使用火枪的法子，名为‘三段射击’之法。</p>
便是将士卒分为三排一队，一排射后，撤去最后，二排变为一排……如此循环往复……</p>
此外，若要短时间爆发强大的火力，还可略作变化，令一排单膝跪地，二排半蹲，三排直立……如此可解。”</p>
三段轮转……三排齐射……</p>
陈火神只在脑子里想象了下，便是双拳紧握，兴奋地难以自抑，喃喃道：</p>
“是啊，这样可以，这样可以啊……”</p>
赵都安微微一笑，将白纸撤去，又换了一张。</p>
开始勾勒红衣大炮的结构，同时说道：</p>
“而对于火炮，所侧重之处却又不同……”</p>
“……对于火炮而言，射程会更远，但落点之精准，又变得困难。”</p>
“为此，我们需要利用一些数算之法，来提前算出该将炮口如何调整……”</p>
说话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在纸上勾勒出坐标系和抛物线。</p>
这部分，赵都安了解的不多。</p>
但没关系，他相信只要自己将大概原理给出，以公输天元的聪明，会自行补全。</p>
不出预料。</p>
讲解火枪时，公输天元还兴致缺缺。</p>
但当看到那条抛物线，他悚然一惊，豆大的眼珠灼热而贪婪。</p>
他嗅到了与“光线”相似的味道。</p>
而赵都安接下来的讲述，果然印证，这同样属于“物理”范畴。</p>
……</p>
房间门口。</p>
钱可柔与侯人猛抱着胳膊，一左一右，如两尊门神般，守在外头。</p>
圆脸小秘书打了个哈欠，扭头看着紧闭的房门，隐约可听见里头那些讨论声。</p>
表情沮丧：</p>
“你说，大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p>
神色桀骜的侯人猛一脸淡然，扬起下巴，理直气壮道：</p>
“我读书少，你以为我能听懂？”</p>
钱可柔一脸崇拜：</p>
“你说大人他究竟怎么知道的这般多？在修文馆中能做学士，来了神机营，连那‘陈火神’都成了学生。”</p>
侯人猛想了想，摇头道：</p>
“或许，这就是天才吧。”</p>
这时，两人突然同时抬头，警惕地望向前方。</p>
院落中，空气扭曲。</p>
勾勒出一道体态娇小，穿玄色神官袍，双目失焦，长发披散于脑后的少女。</p>
金简歪了歪头，有些困惑地道：</p>
“赵都安，他……来了？”</p>
……</p>
房间中。</p>
“大体思路，就是这样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p>
赵都安丢下毛笔，迸溅开一枚枚墨渍。</p>
询问下方听讲的两人。</p>
